夫郎家的赘婿首辅 第109节
“我就说了,我儿工钱还不够?这不是满满当当的够花还富裕吗。” 可冯萍萍不乐意,吃的不好,衣服婆母也不给洗了,各洗各的,天一冷,手冻着,她要是添柴烧热水洗,婆母便不让说废柴,洗衣勤快了,还嫌废水。 吃水也是要花钱的。 这边算了,反正她手里也有钱,可耀祖要半两银子的墨锭,不给买,儿子便不乐意,还说什么阿奶比娘对我好。这可戳着冯萍萍的心窝子了。 不能儿子跟她离了心,一咬牙,冯萍萍是半两的墨锭买了,可纸笔也要钱,纸要贵的,笔要好的,一个月八百文没剩下几个,还不如她之前管钱,起码吃喝上不拘着,还能剩下一些给二娘和她添些东西。 日子过得苦哈哈干巴巴的,可不得两三日一小吵,五六日一大吵。 冯萍萍做儿媳妇,嗓门不如黎老太大,以前惯会使的是一些绿茶小手段哄好黎正仁,让黎正仁站她这边,可上次回娘家,大哥给黎正仁闹得没脸,之后回来后,黎正仁便冷着一些她,除非闹得太严重才出来和稀泥,不然就当没瞧见。 相公不帮着,儿子还不听话,只剩下女儿和她抱团了,可有啥用? 再回娘家?倒是成,可不可能一直赖在娘家不回来,大嫂弟媳还在家不乐意呢,要是回来了,日子更艰难了,婆母会说谁家媳妇儿整日往娘家跑?没个正经样子。 啥正经样子?难不成她还不正经了? 冯萍萍又是哭闹到黎正仁跟前。 这日黎正仁回来,进了院子先看见媳妇儿又是一脸委屈样,顿时心中烦躁,他上了一天的工,回来还没个清闲,但是今日不想断这些鸡毛蒜皮官司了。 “娘,大哥是不是有个哥儿?叫什么来着?”黎正仁当没看到妻子满肚子的话要说,略过了,先去灶屋找娘问话。 黎老太正忙活下午饭,见儿子进了灶屋赶紧说:“这灶屋油烟大,你一个男人体体面面的进来干啥,快出去,别脏了身上袍子。” 黎正仁便好笑说:“什么体面不体面的,我一个做工的。” 可跟在后头的冯萍萍知道,相公嘴上谦说,其实心里就是这么认定的,就是乐意听婆母夸这番话。 “咋不体面?我儿模样好有本事可不是体面人了?什么做工的,那酒楼跑堂的才是做工跑腿的,我儿不一样是账房先生,带着先生呢。成了,娘出来跟你说。”黎老太盖了锅盖擦了手出来说话。 “说啥来着?” 黎正仁面容松快笑说:“大哥是不是有个哥儿?叫个啥?时间久我忘了。” “叫啥?咋突然问起那个死命的。”黎老太一时也没想起来,对着大儿子恨不得咬牙切齿,随口就骂。 这一家子一个样,对着没用处没本事的都不记。 黎老头也出来了,听了问话,想了一翻说:“是不是杏哥儿?” “那是老二那个短命的家的。”黎老太这个记得,想了半天还是没想起来,烦了些,说:“我儿你问这个干啥?都是嫁出去的赔钱货玩意,好端端的突然提哥儿。” 黎正仁便说:“离我们酒楼不远有家黎记卤煮铺子,听说是个哥儿开的,叫黎周周,也是宁松镇西坪村的人,我琢磨起来,大哥家好像有个哥儿,听着年岁好像差不多。” “老大那个木头桩子老实庄稼汉能有啥大本事,还跑到府县来了?他家哥儿还能有大本事做买卖营生,这都是放屁。我记得了,以前老屋的时候,瘦瘦小小的跟杆子一样,瞧着就养不大跟他那阿爹一样是个晦气的。”黎老太嘴里念叨骂。 在黎老头黎老太眼里,小儿子是最有本事最有出息的,那早先舍弃断了关系的大儿子只配跟牛一样在乡下地里刨食吃,是绝不可能有大出息的,更别提来府县做营生。 “西坪村姓黎的人家多了去了。”黎老头也是不认。 黎正仁本也是不信,他读了书,只身一人来府县找工,吃了多少苦头,才换来了今日的工作和体面。稀少的印象中,大哥就不爱说话,吃的多,模样也不好,只配娶个哥儿,他家生的那个哥儿,在老屋是连和他坐一张桌子都不配。 “我也是这么想,不过掌柜的说黎记铺子别看小,可生意好,一个月能挣三四两。” 其实掌柜的比划了个八,但黎正仁不信,怎么可能这么多,他一个月工钱二两,一个哥儿做的营生还是下水,那玩意能吃吗,不可能那么多,掌柜的是拿话故意挤兑他。 “三四两?!这么多。”黎老太惊了,高着嗓子叫。 黎正仁皱了下眉,而后说:“也不多,还没刨去本,应该能落个一二两。听说每天还要去西边拉rou,大冷天的淘洗,又是炖煮,反正废了功夫一天不见歇,做的是辛苦买卖。” “那确实,谁能和我儿比,我儿扒拉算盘珠子,写写算算,那是干干净净,天冷了风吹不着,雨雪淋不到,这才是台面上的。”黎老太说。 就是嘛,一个哥儿咋可能赚那么多还想骑到男人头上了。 黎正仁眉间松快舒坦了,想起来正事,便不经意好心说:“我听掌柜的说这个,想着巧,都是西坪村的人,要真是大哥家的生意,那么辛苦,到了府县咱们也该照顾照顾,叙叙旧。” “有啥旧好叙的,你就是心善,还想着那个短命的,我跟你说,那短命的哥儿命硬,克死了他阿爹,就算是咱们还是离远一些。”黎老太嘟嘟囔囔跟儿子说。 去照顾啥去啊。 反倒是冯萍萍把男人话里意思听出来了,这会插话说:“要真是大哥家的生意,一个月辛辛苦苦有三四两银子……”重点把三四两银子给咬了出来。 黎老太便听了进去,问了儿子铺子叫啥,在哪里,“……我闲了去看看,要是老大,我生了他出来,如今在府县里做生意买卖,那不得一个月给我和你爹一些花销。” 把在村里黎大说断绝关系给忘得干净。 怕啥。现在在府县,她儿子认识衙门当差的,要是那短命的敢不给钱不认账,那她就让正仁叫官差去砸了铺子,别做买卖了! 黎老太越想越觉得对,回头跟老头一说,老头点头说对着,“当初在村里,那不是东西的玩意咋说的,还由着他翻了天不成,这是府县,咱们正仁干了这么多年,根在府县里,他一个外来的……” 两老的嘟嘟囔囔一言一语说的对胃口,要真是老大才好了,正好报了当初在村里受折腾磋磨的仇了,不给个三四两银子别想作罢! 第62章 府县生活22 “隔壁怎么没个动静了?刚瞧见黎老太,大早上的从北面回来,不知道干啥去了,以前买菜都是挑着晌午快收摊的时候去捡便宜,这几天大早上往外头跑。” 游二媳妇做着手里活跟大嫂嘀咕。 “谁知道,不管她家。”游大嫂不爱说是非。 游二媳妇便只能作罢,等着哪个买香油的客人来再一起说道说道。 黎老太一早上去了石榴街铺子,冯萍萍便上前问娘咋样,是不是大哥家的。 自从黎正仁话说出去,这几日婆媳关系缓和了些,心里都想着先确定了黎记铺子是不是黎大家的,至于确定了以后怎么说,一家人住一起十多年,话没挑破,但彼此心知肚明。 做生意的赚钱,单是看隔壁卖香油的游家就知道了。 要银子名目也好听,孝敬爹娘的,这是黎老太黎老头老两口想法。也不怕不给,做生意的,儿子说了,最怕的就是闹事,讲究的和气发财,要是闹事多了,会影响生意买卖,所以不给钱,他们俩老头老太就去铺子前哭,说黎大不孝顺,不怕不给银子。 法子多得是。 “门没开,你说这做生意的,我瞧着一条街上的吃食铺子都开了,就他家紧紧关着门。”黎老太连着扑了两天的空,没逮住人亲眼看看,心里不痛快,语气就难听,“像是老大家的,做生意都做不到人前头,多少年了还没变,窝窝囊囊的没出息。” 冯萍萍耐着性子问:“娘,你就没问问旁边铺子人家,黎记啥时候开张,叫啥哪里人这些没打听打听?” 黎老太现在是烦着这个儿媳妇,这两天没找茬吵不过是因为别的事注意力占住了,现在被冯萍萍一问,拉个老长的脸,说:“我问没问,还要你一个做媳妇的教我怎么说话?我一去一大早,回来冷锅凉灶的,你一根木头桩子是不是,还等着我回来烧饭伺候你这个儿媳妇。” “这不是灶屋油糖匣子娘你锁了,我哪敢碰。”冯萍萍也不甘示弱顶回去。 黎老太:“正仁没在,耀祖去了学堂,吃啥糖吃啥油的?就你嘴馋,要的个姑娘也是个贪嘴懒惰性子……” 冯萍萍听得一肚子火,忍了忍没吵过去。 中午黎记开了铺子。 排队人多,周氏顶个大肚子排在前头几位,队伍里人见了便让开,让周氏站第一位,买了赶紧歇歇,肚子都这般大了,谁都怕。 谁知周氏说:“不碍事,郑秀才说我这肚子大,要多走动走动。” 队伍里有不知道怎么回事,还嘀咕哪位大夫名字叫‘郑秀才’的?知道这事的便说了一嘴,“张嫂子嘴里的郑秀才就是一位秀才相公,与顾秀才一同在官学,前几个月来买卤煮,见了张嫂子与人争吵,便提了一句张嫂子有孕态,像是怀了……” “还有这样稀奇的事?”没听过的自然是好奇。 “郑秀才家中是开了医馆,祖父是大夫,郑秀才耳濡目染略会一些。” 听完前因后果,有人便说:“这位嫂子心大了些,幸好来买卤煮碰见了郑秀才。” “可不是。”周氏也承认,“黎家是我贵人,不然真糟了。” “我以前怀了吃不进东西,要么腰酸要么见不得荤腥老是想呕,倒是这胎奇了怪了,就爱黎家卤煮的味,顿顿吃都不嫌腻,饭量也好……” 周氏夸起来黎记简直是像夸自家。 石榴街的铺子人家早都知道,这话周氏说了许多次了,大家听个乐呵。 轮到了周氏,周氏拿了碗递过去,黎大接了说:“我一会给你送过去。” 大着肚子端碗不方便。 “谢谢黎叔了。”周氏也没推辞,见周周打东西还多给了她一勺花生米,笑的高兴,嘴上说:“对了,我瞧着这两天有个老太婆鬼鬼祟祟的,先是在铺子前头张望,还去了巷子里头盯着你家门。” 黎老太来的两次正巧让周氏撞见了,当然也是因为周氏觉得黎家旺她,对着黎家事上了心,看了两天都是同一人,长得刻薄,见了黎家铺子关着,还朝地上啐了一口。 真是恶心坏了。 周氏一看就知道这老太婆不是个好的,估摸着是来找黎家铺子什么事,越想越觉得不好,中午亲自来买排骨,顺便给黎家提个醒。 “约莫六十来的样子,瞧着脸生不是咱们这片的人,反正我没见过。” 黎周周不知道是谁,“我家在府县没认识老太太——”他话说了一半,瞬间想起来了,脸色变了下,先看爹。 周氏也瞧出端倪,不过黎家的私事她就不多问了,周周上了心就成,便付了钱,说了一声她先回去了。 黎大把一大碗的卤排骨送到了醋铺。 父子俩中午这顿卖完了,关了铺子,黎周周犹豫了下,才说:“爹,你说张嫂说的是不是……” “要是认识找上门的老太,那就只能是了。”黎大说的是平静,可收端着锅的手背青筋暴起了。 黎周周没多说,知道三房找上门肯定没什么好事,不过意外的心里没多少害怕了。他想起来二叔之前吃过的亏,可他家不怕,相公是秀才,铺子里挂着府尊大人的匾额,分家契爹还在手里,要是来闹事,就是麻烦了些。 当天夜里,夫夫俩洗漱后躺在床上。 黎周周把中午张嫂提醒的话说了,又说了自己想法:“……我倒是不怕,就是爹不乐意见到人,我今天中午说了句,爹不高兴,要是再来铺子闹事,可能生意不好,这个也没什么,坏就坏些,反正够花开销就成,会不会影响相公你啊?” 三房家来闹,黎周周最担心的一是爹,二是相公名声,生意倒是其次。 “没什么好影响我的。”顾兆想了下,“周周,你恨黎老太吗?” 黎周周在黑暗中,看着床顶的幔帐,天气冷了,他扯了一块布围成了幔帐,夜里和相公躺在床上,关起帘子,整个床上小小的一块就他和相公两个人,特别的踏实安心。 “恨……我不知道。” 黎周周声音有些迷茫,小小的,“阿爹去的早,我现在都记不清阿爹长什么样,我只记得和爹从老屋搬出来时,睡得茅草屋好冷,我好饿,还有鬼叫我睡不着,想阿爹,阿爹下葬时下了雨,好冷,我鞋子湿了没有鞋子换……” 这段记忆是黎周周最深刻的了。 顾兆胳膊搂着老婆,轻轻拍了拍周周的背。 “我们打个官司告状吧。”顾兆轻声说。 在黑暗中,黎周周双眼明亮聚神准确的看向了相公,“能告官吗?都这么多年过去了,相公你不是说告官不好吗?” “不是告官不好,是一些小事不值当,可阿爹去世不是小事。”顾兆觉得这是爹心里的一根刺,可现在见周周听到告官,一下子精神了,其实周周心里也过不去,一直压着。 他亲了亲周周额头,打着预防针:“但是估计结果可能不会太严重,那两个不可能拿命偿。” 大历尊孝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从未见过孩子告父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