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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对阿清的评价褒贬不一,但不过也就是她到底是“爱与欲与美”还是“罪与欲与美”的化身这种争执罢了。 周泊印象中的阿清只是个无忧无虑的提着花裙子到处蹦跶的小姑娘,实在难以把那形象和如今人们认为的“妖孽的女人”联系到一起。 更何况…… 周泊心里突突地疼。 他连阿清最后一面都没见到,都不知道她到底长成了什么样…… 他满目都是血染得一片猩红的海水。 那封信,是王子澄逼阿清写的。尽管如此,阿清还是在信里藏了密文,劝阻步武,让他不要回京。 当时玄丹几次进攻对没对青鴍造成多大损伤,边境还算安宁。步武认为他常年在外,手握军权,王子澄不安也是正常的,又确实思念阿清,就决定回京。他相信有周泊在,就算他暂时离开,边境也不至于有多少危险。 但步武没想到,有危险的是他自己。他回京的那天,就被以“欺君罔上”的罪名带入了天牢。同日,一个官员携着王子澄的密诏来到边城宣布接管军队。 周泊考虑过步武可能会遭到诬陷,却从来没想到过,他竟然会收到步武在天牢毒发身亡的噩耗。 那一天,他才清醒地认识到,王子澄已经不是以前他认识的那个澄哥了。 待眼前的猩红褪去后,周泊对着应远说:“带我去住所吧。” 应远“哦”了一声,然后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苦起了一张脸:“没想到还真是她安排的,我就想您怎么会在茱萸区……” “茱萸区……”他苦恼地说,“通常是心理辅导住的地方……” 如果说周泊一开始还没把应远的未竟之意往深处想的话,到了茱萸区,他立刻就明白了。 夜色深沉,但茱萸区却到处点缀着暖色的光,相隔不近的一栋栋小房子里大都是类似的喧嚣。 有人兴高采烈地吵嚷着,有人哀戚恳切地求饶着。 一切都在半明半暗中,在混乱、焦灼和情热中。无数不可言说的欲念在黑暗中滋生、壮大、耀武扬威地四处伸展。 周泊在面具后垂下眼睑。 这就是……被“神明”守护着的世界? 一个胡乱涂抹着他人形象的世界。一个歧视分明的世界。一个肆意妄为、无法无天的世界。 就算是王子澄治下的青鴍,也绝不会出现这么荒唐的场面。 第15章 三号楼是个普普通通的二层木屋,涂着深红色的防火漆。木屋外边绕着一道游廊,游廊上悬挂着墨绿色的藤植,木地板的缝隙间藏着青苔。门口立着两盏闪烁不定的灯。 里面的人意外的多。 “又见面了!”表时一笑嘻嘻地对进门来的周泊挥手。 木屋的一层是一个宽敞的客厅,正中间摆着一张大大的圆桌,周围四散着各不相同的椅子和沙发。表时一旁边有个男人正在泡茶,不远处有一个白衣人拘谨又端庄地坐着。 周泊掩饰了自己不太好的心情,让自己的语气保持惯常的温雅和轻巧:“你怎么来了,舍不得我?我在迎新会上好像没看见你呀。” “我不算这个学院的人,”表时一挠挠头,笑道,“我受伊家邀请来给他们大小姐伊云陪读来的。她叫我来跟你当室友来着。” “对了,他是十七。”表时一拍拍旁边男人的肩膀,“我最新力作,怎么样,是不是很棒?” 男人穿的似乎是什么制服,深青色的呢绒面料配着金色的纹饰。他面色沉静,看着仪表堂堂,乌黑的眼珠中却毫无人类的感情。 他对着周泊点了点头,动作间是清冷的薄荷味。 “那边那个是找你的。”表时一又指指白衣人,“白塔来的。” 白衣人此时已经站了起来,低着头对周泊说:“神使大人,我是白塔派来跟随您的,我会替您向白塔转达您的任何需要,白塔会竭尽所能满足您的愿望。” 跟着周泊进来的应远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扑哧”了一声。 “我们学院还有白塔的人?不会吧?白塔不是只收将身心都奉献给神明的人的吗?”他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那白衣人,“……倒确实是一股穷酸味。” 白衣人颤抖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我弟弟是白塔的见习生,白塔通过他联系的我。” “我已经通过终端向您发送了好友请求,您随时可以联系我。”他在应远的目光下,头越埋越低,“我先走了……” 说着,他点了几下终端,给自己换上了一身黑衣,急匆匆地就要走。 “留下休息吧,晚上危险。窗开着,外面有人看见你的白衣了。”周泊说,“你叫什么?” “唐、唐文兴。”那人感激地看了周泊一眼,又迅速垂下眼。 “文兴。”周泊念了一遍。 唐文兴不习惯别人这么叫他,下意识抖了抖,不好意思的样子。 “诶,那我就不危险了吗?”应远可怜巴巴地看着周泊。 周泊耸耸肩:“楼上三间房,你们自己分吧。” 他选了个最软的沙发,把自己陷了进去。转眼呼吸平稳下来,像是已沉入梦乡。 “谢谢周辅导!”应远高兴道,然后对剩余的人说:“我们上楼选?” “门上挂着牌子的是我的。其他两个你们随意。”表时一摆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