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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斗篷,全身裹的严严实实的黑衣人从船上下来,他刚下地走了没两步,就被负手而立的孟昊轩挡住去路。 “小师弟,别来无恙。” 孟昊轩毫不客气地拆穿来人的身份,指尖弹出一道劲风,打落对方的斗篷兜帽。 短短几日不见,宁不凡瘦的十分厉害,原本周正的模样因为脸颊削瘦,流露出凌厉和刻薄,不似以往那般温和。他眼窝深陷,目光狠辣,身上的衣服有些不合身了。河风一吹,空荡荡地鼓动。 孟昊轩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再见面宁不凡会是这个样子。 宁不凡拉了拉自己的斗篷,目光瘆人:“还没死呢?真是命大。” “你都没死,我怎么舍得先走一步?”孟昊轩拔剑道:“今日我就替师尊清理门户!” “用不着你在这里假仁假义,我不想和你动手,滚开。”宁不凡的手上依旧握着象征金阳宗宗主身份的拂尘,雪白的拂尘和他一身黑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孟昊轩神情严肃,他们会有今日的部署,自然是清楚宁不凡的目的。他看着宁不凡,呵斥道:“我说过让你收起那个心思,看来你没有放在心上。你还是那么执迷不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宁不凡皱了皱眉,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信了那个自称赢勾的人编造的谎言,当知道中计时为时已晚。他成了仙门的公敌,在通缉中东躲西藏。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修为大跌,根基受损。 修为是他的底气,是他日日夜夜的辛苦修炼,是永远不会背叛他的底牌。可是因为一场算计,他什么都没了。 他尝到了一朝修为跌落的痛苦,他躲避通缉藏在暗不见光的角落里时,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刚刚拜入山门的时候。 老宗主一心放养,师兄们避之不及,冷眼旁观。他无人教导,修炼一塌糊涂,后入门的弟子都敢当着他的面嚼舌根,嘲笑他是个废物。他气不过打不过,别人鄙夷奚落的眼神如芒在背。 他痛苦不堪地躲起来,外面一有点风吹草动,他就会误以为是别人在嘲笑他。在那段时间里,他无数次的希望自己是个聋子该有多好。 后来遇见沈御雪,在他的耐心指导下,他的修为逐渐有了起色,曾经嘲笑他的人也被他暗中收拾,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出一口心头积压的怨恨。 越是往上爬,他越是不敢回到当初彷徨无助的时候。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要出人头地,要更强的实力,更多的权势,只有这样,别人才会抬头仰视,才不会被人看不起。 后来他当然如愿以偿的做到了,可是现在又什么都没有了,他再度成了阴暗角落里的苔藓,见不得光。 而促成这一切的人是曾经把他拉出黑暗的沈御雪,救赎和深渊是同一个人,宁不凡觉得讽刺极了。 “我要的谁也拦不住。”宁不凡深吸一口气,再抬眸时,眼中杀意毕现。 他如今的修为大不如前,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都要走到沈御雪面前,问一句为什么。 这一次孟昊轩不再手下留情,他和宁不凡一样,出手就是杀招,兵刃相撞,灵光迸发,两个人的灵力在这空间里不断碰撞爆发,气流席卷四周,古树倾倒一片,大地沟|壑纵横,尘土飞扬。 而宁不凡想见的沈御雪立在山巅上,注视着他们的这场战斗。 灵气化刃,鲜血飞溅。宁不凡被打的节节败退不肯认输,依旧下死手进攻,全然不顾身上的伤势。 他巅|峰时和孟昊轩是不相上下,更何况是此刻? 他的败局早已注定,但即便是被孟昊轩打的跪倒在地站不起来,他还是不肯放弃。 “沈长老,沈仙君,沈御雪,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出来见我,你出来见我啊!”宁不凡趴在地上,发髻凌乱,身上血迹斑驳。他一边咳血,一边大喊,喉咙里的语调破了音。 孟昊轩的剑刃距离他的头颅不过一指,再往前便是结束,但他顿住了。因为沈御雪出现在这里,他站在宁不凡身前不远处,目光淡然地看着他。 宁不凡感受到他的气息,抬起头:“你终于肯见我了吗?还是来看看我现在这狼狈的样子?你看到了,你满意了吗?” 宁不凡的话语里藏着怨怼,神情痛苦而愤怒。 “我一直把你当成授业恩师,在你门下修行时,我比任何人都要刻苦努力,我以为只要这样做,你就能一直看着我,可你收了燕南归。有了徒弟的你,一门心思都在徒弟身上。” 宁不凡苦涩道:“我一直都知道燕南归认错了人,也知道辰少卿冒充你。你从来不记这种事,我故意不告诉你,就是想让你知道,燕南归眼盲心瞎,配不上你。” 宁不凡顿了顿,擦去嘴角溢出的血迹,嘲讽道:“可你执迷不悟,你和燕南归相比,你也没好到哪儿去。” 最后这话说的激烈,宁不凡的嘴里呛出一口血,想到沈御雪宁愿被燕南归羞辱,也不肯和他结为道侣,他既不甘心,又有隐秘报复的快感。 他也曾真心实意,可为什么沈御雪看不见? 孟昊轩听的眉头直皱,担忧地看向沈御雪。 沈御雪神色平静,道:“你见我就只是为了说这些吗?” 宁不凡一愣,心底莫名恐慌,他想站起来,过重的伤势不能支撑,他就手脚并用朝着沈御雪爬去:“不是的,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