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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景他看了很多年,一想到今后很难再见,内心反而有所触动。他平静地和宁不凡交代他离开后的事,请宁不凡帮他照顾好院中的这颗梧桐,这是他唯一的念想。 宁不凡默默地听着,那张自带正气的面容在光影中逐渐幽深,露出阴暗的一面。正派对这件事支持的不少,他和正派僵持那么久,一直没有点头答应,为的可不是把沈御雪交出去。 燕南归能想到沈御雪会答应,难道宁不凡就想不到吗? 他们都清楚,在大道苍生面前,眼前这人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自己。他爱着世间的一切,博爱而冷酷。他们渴望着,渴望着神明坠|落云端,视线从芸芸众生到方寸之间,目光所及唯有自己。 被罪恶障目的神明深陷泥潭,满身污|秽,光想一想便让人忍不住心猿意马。 “沈长老,你一定要走吗?如果我有办法让你不离开呢?”宁不凡打断沈御雪的话,舌|头舔过上颚,心里压抑的欲念露出了一角,阴暗的心思倾泻而出。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沈御雪,周正的眉眼生了邪气。 沈御雪有些诧异,刚想说不必,宁不凡就倾身靠过来,道:“你可以嫁给我。” 沈御雪愣住,这话他听清了,却没听明白。 宁不凡握住他的手,继续道:“只要你我结契,修为道侣,天下人断然没有让我把道侣交出去的道理。” 如今的沈御雪只是金阳宗的挂名长老,天下人可以没有负担地劝金阳宗把他交出去,但如果他换一个和金阳宗更加亲密的身份,天下人也很难开这个口。 舍弃长老和舍弃道侣可是两回事。 沈御雪有了片刻的失神,宁不凡的声音和受伤后挥之不去的梦魇之声重叠在一起,恍惚间,他不是站在青梧峰,而是翱翔九天,有人乘风而来,身披晚霞,把他拥在怀中,许下白首不离的诺言。 可是转瞬间,一切被火焰所吞噬,山盟海誓成空。 一缕不易察觉的黑气缠|绕在金丹上,沈御雪低声咳嗽,面色泛起不正常的红晕。他如今梦魇缠身,道心有了裂痕,情绪比以往更容易受到影响。 宁不凡忐忑不安地看过来,燕南归利用仙门逼迫金阳宗,而他利用燕南归逼迫沈御雪,说到底他们都是一样的卑鄙。 但真的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只要能在沈御雪恢复修为之前得到他,卑鄙一点又何妨? 沈御雪压下心头杂乱的思绪,冷静下来后并没有把宁不凡的话放在心上,他看着宁不凡一步步走到如今,对他多少有些了解。 不同燕南归在感情上的犹豫,宁不凡做事果断,对情爱一事更是敬而远之。之前也有人向他提出结为道侣,他毫不犹豫地拒绝,说自己一心向道,心如磐石。 如今宁不凡反过来提出这个要求,沈御雪只当他是想帮忙解围。 “你不必为了我做出这种……”沈御雪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斟酌了一下道:“我知道你对情爱一事并不热衷,就算将来你身边有一个人陪着你,也该是你喜欢的人。” “不,沈长老,你听一听我的心。”宁不凡把沈御雪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胸腔内心如擂鼓:“我拜入师门多年,师尊喜欢放养,师兄们对我不闻不问,我修行多年修为一直停滞不前,甚至比不上后入门的弟子。我一直都记得遇见你的那个午后,你撑着伞从雨中来,把萌生退意想回家的我从宗门口捡回来。如果不是你,我早在凡尘化为黄土,又怎么能拥有今日的一切?我一直把你藏在心里,之前不敢言明是怕唐突……” 宁不凡面上说的情真意切,心里翻滚的却是见不得人的心思。 沈御雪受伤修为跌落之时,短暂的吃惊和心疼后,他内心爆发出来的是前所未有的欣喜。他一直仰望的神明坠|落云端,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摔倒在他的眼前,他终于可以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掌心的震动如同火焰般灼人,沈御雪连忙抽回自己的手,终于意识到宁不凡不是在开玩笑。 他的喜欢隐忍克制,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袒露出来。若是换了旁人,就算此前毫无察觉,此刻也会有所触动。 偏偏沈御雪心如止水,他把一个人藏在内心深处,隔绝了他人的情爱。 “抱歉……” 宁不凡面色苍白,低垂眉眼苦笑道:“因为燕南归?你对他还是放不下?” 沈御雪欲言又止,想了想并没有解释。 宁不凡以为他是默认,挺拔的身姿晃了晃,好像被人抽掉了精神气,颓废不已。 他看着沈御雪,不甘心道:“我知道我比不上燕南归,但这次我是心甘情愿想帮你,我不介意你利用我。” 沈御雪想也不想地就要拒绝,宁不凡抬手阻止,哀求道:“就算要拒绝,也放在明日吧,这样我会好受一点,起码我会觉得你在这一|夜有过动摇。” 沈御雪哑然,到了嘴边的话说不下去了。 宁不凡深感狼狈,行礼告辞。他没让沈御雪送,孤身离去。 青梧峰下,原本该在金阳宗内找机会发难的燕南归等候多时,他瞥了一眼宁不凡这丧气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沈御雪面前吃了瘪,冷嘲道:“这是想当正人君子却碰了一鼻子灰?你还真想娶他不成?” 宁不凡整理衣襟,收起那副委曲求全的模样,神色阴狠,冷笑道:“冰肌玉骨,高冷疏离,在床上侍弄起来别有一番滋味,你不也是这样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