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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五郎。” 他楚楚地唤着,声音柔软可怜,企图用撒娇来换取裴钧消气。 但这回撒娇并不管用,裴钧面无表情地一抬手,吓得谢晏以为他当真气疯了要打自己,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趁着巴掌还没有落下来,赶紧呜咽道:“我错了!” 裴钧听言,果真停了停,好整以暇地哦了一声,问:“哪儿错了?” “我,我……我不该和魏王去春风楼。”谢晏目光躲闪,他隐约知道裴钧生气是因为自己去了春风楼,但若深究为什么,就又有点混沌不解,但他已道歉了,道歉的人是知错能改,殿下就该饶过他这一次。 裴钧却抓着他把柄不放:“为什么去春风楼?” “……”谢晏不说话。 裴钧又低头下来,谢晏锁骨还在肿痛,再来就破了,吓得立刻两手推在他胸口,一口气道:“我让魏王带我去学给殿下治病的法子。” “……”裴钧盯着他看,神色难以言喻,手指意味深长地从他颊边轻轻拂过,沿着领口一直拂到腰际,“你知道这病治好了,会发生什么?” 谢晏轻声开口:“就能给五郎怀宝宝……” 孩子,又是孩子。 裴钧咬住后牙,本能些微消泯的怒气又窜了上来,他就不明白了,谢晏到底为什么非要执着于往肚子里怀点什么,甚至为此都克服了对人潮的抵触,跟着色胚魏王到那种地方! 今日自己若非提前出了宫,赶到春风楼,他是不是还要宿在那小妓房里了?! 一想到谢晏差点宿在青-楼楚馆,裴钧就气得火冒三丈。 他天天折腾来折腾去,就为着个孩子,自己都快被他折腾疯了。他难道当自己是配种的公马吗,一个一个接一个的!既然他这么想要,就让他看看真正的怀孩子是怎么怀上的! 裴钧面色沉郁,牙齿咬得咯噔作响:“谢晏,孤真要被你逼疯了。” 他一把将趁机往外爬的谢晏拽住,摔回床上,扯开松垮的腰带往外一丢。 谢晏体会到裴钧背后的滔天-怒意,仓惶地往角落里躲,但身上衣物还是像冬天的橘子皮一样,一件一件地剥没了。他就是团只剩甜美软芯的橘子rou,可怜兮兮地挂着一层白色小衣。 但年节时吃橘子,谢晏向来都懒得撕那层白色衣络,都是囫囵吞下,嚼得汁水横溢。 谢晏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变成殿下嘴里的橘子了。 他两手拽着小衣不丢,和裴钧相互挣扯。谢晏一拗起来力气也不小,裴钧竟一时没剥得动他最后那层皮,两人动作一大,当的一声,碰掉了床头放着的小鸠车,那颗沉甸甸的夜明珠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幽幽荧光,碎做满室流萤星芒。 巨响让裴钧的手停了一瞬,同时门外宁喜高声喊道:“殿下,不好了!” 裴钧正在气头上,斥道:“楼塌了就去扫土,走水了就去救火,贼来了就送官府!闭嘴!” 他回头盯着谢晏,与抱着自己小衣惨遭蹂-躏的谢晏两个人互相看着喘粗气。 裴钧不信邪了,还要与他动手,忽的外面宁喜又焦急万状地喊:“不好了殿下!真的不好了!您快出来想想办法罢!”他贴在门上,谨慎地喊道,“事关国祚……是陛下的事……” 裴钧:“……” 他看了身下的谢晏一眼,谢晏立刻兔子似的团起一窝被子,当栅栏似的搁在两人身体之间,警觉地瞪着他。 事关国祚,裴钧再如何也不能不分轻重缓急,他吐出一口气,压了压心火,“你给孤好好反省反省!”就自谢晏身上离开,拂开床幔下去了。 打开门,宁喜就探头探脑地钻了进来,手上端着个红木盘,先是往屏风后的内室打量了一眼,见幔帐落着,床下已堆了数层衣物,屋里很静,倒是能听得见仓惶的喘气声,但没有哭声。 裴钧已拢好衣物,不耐烦问他:“到底何事?” 宁喜定了定神,一咬牙,端着红木盘径直进了内室,把盘上的紫苏饮子放在内室的小桌上:“天气燥热,奴煮了点消火降气的紫苏水,殿下一会可以用些……消火降气,消火降气啊!” 裴钧没好气地看着他背影,你殿下坐在外间,你阴阳怪气地端着水去内间做什么,到底给谁喝的?! 他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忍不住一挑眉:“宁喜,大事不好,事关国祚?” “是是是,真是大事不好了。”宁喜抱着空木盘出来了,在外间晃了晃,“奴才从宫里回来,眼见就要到万寿节了,陛下竟然还没有背下贺辞!” 裴钧捏住眉心:“这就是你的事关国祚?” 宁喜井井有条地说:“陛下背不下来贺辞,到时候万寿宴上就会出丑。万寿宴上陛下出丑,那就是咱们大虞出丑,那些西边蛮子见了,定觉得我们大虞朝中无人,可堪欺负,说不定就会举兵来攻!” 他嗨呀一声,勃然变色:“这可不就是事关国祚吗!” 裴钧:“……” 他哪里看不透,什么国祚,宁喜这番不过是在为谢晏解围。谢晏真是有本事,到府上几个月,就把跟了自己二十年的宁喜给骗去了他的阵营,他笼络人心的本事从来不差,傻了也很能作妖。 但坐在外间吹了会夜风,裴钧也稍稍冷静下来了。 说实话,他也不想乘着一时头脑发热,对谢晏做出什么难以弥补的伤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