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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九还是不很开心,嘴撅得老高。 他看着祁燕原本乌黑的头发只剩青皮,心疼得要命,闷闷道:“我也要把头发剃了。” “你是不是完全不听我说话呀,你要拍戏的。” 祁燕笑,“张恒也是,非要跟着剃,还说我说不动,他也一样。” 祁九便不吭声了,抓过祁燕的一只手握住,看得出很担心。 “没事儿,小晏那边换的医生我也见过了,很权威的。” 她反倒是过来安慰祁九,“我相信我不会有事,你也相信你mama,运气好着呢。” 祁燕五官清秀,剃完头发也并非让她显得野蛮,轻声细语地和他聊着其他的话题转移注意力:“你和小晏最近怎么样?” “...... 还好的。” 祁九只含糊应,很快调整回来,不在祁燕面前做出一副丧气样子,“你和张叔叔呢。” 祁燕一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在想什么,毫不留情地戳穿:“还不喜欢你张叔叔呢。” 祁九面上的表情有一丝凝固,苍白解释:“没有不喜欢。” 他望着祁燕温柔的眼眸,迟迟开口:“就是觉得......” 有点配不上。 这无关性别、无关社会地位,就算是来了一个学富五车动动指头就是几百万合同的 alpha,祁九也还是觉得配不上他mama。 祁燕大概猜到他心中所想,捂着嘴笑了一会儿:“那你和我当时一样呢。” “什么?” “小晏啊。” 她眉眼里都是笑意,“我觉得他配不上你呢。” 祁九的心里咯噔一下。 他不知所措,猝不及防地得到这样一份迟来的评价,却不知是先该寻根问底,还是该急着解释。 明明他和晏时清已经分手,明明他们是靠着一张协议才敢磕绊走到现在,但祁九首先产生的,竟然是匪夷所思的护短情绪。 祁燕没有给他说话的时间,用指腹去摩挲祁九的指节,已经接着讲:“但其实呢,和张恒在一起,我得到的快乐是远比我展现出来多得多的。” “他知道我这边的人对他评价不怎么好,但是他都不在意的,因为他知道只有他才能带我去找到那片山北部生长的虞美人,只有他才能带我登上那匹很漂亮也很野的马。” 她回想起这些,又露出浅淡笑意:“包括我昨天入院,其实情绪也崩溃过,但是有他在,所以会安心一点。” 祁九其实大概懂她的意思,她有一部分情绪不可能在亲人面前暴露,以往习惯于自我消化,现在能够向另一个人表达,这本来是件好事。 但祁九还是觉得心里会涌上一种...... 说不清道不明的涩意,在消散之前还会在胃里蔓延一段时间。 “所以,别担心我,毕竟是我在过日子,我会对我的感情负责。” 她与祁九的手回握,一字一顿道,“你也是,别总是委屈了自己。” 祁九总觉得她意有所指。 他与祁燕的关系已经好过于太多家庭,但他们依然还会有其他事情瞒着对方不肯说。 比如祁燕住院这件事,比如和晏时清分手这件事。 但祁九望着祁燕温润的眼眸,看她装满怜爱的视线,会觉得,祁燕什么都知道。 哪怕他和晏时清近期一直在制造绯闻,哪怕他们还一起出现在这里。 祁九这一趟来本是慰问祁燕的,但是却总感觉,是自己在临近枯萎前浇上了一捧富含氮元素的水。 祁九突然就是,很想问问她该怎么办。 他早就被困在看不清路的胡同里,不知前路,不明归途,迷茫摩挲道路的时候,终于在意外中摸索到一根绳子。 于是祁九便这么做了,他勾着祁燕的手指,讷讷发问:“妈,那你觉得......” 他说到一半时便觉得声带发涩,整理着复杂的情绪,酝酿了很久才把后半句说出来: “你觉得我和他,能好好在一起吗?” 第97章 怎么办我的儿子是笨蛋 “能啊,当然能。” 祁燕回答得意外爽快。 她望着祁九低顺的眉眼,轻声告诉他:“虽然我很想这么告诉你,但是你恐怕会觉得没太多信服力。” “你为什么会这么不自信呢。” 祁九骤地一僵,仿佛被猝不及防地丢进冰冷的水里。 体温的骤降让他浑身都在不自觉的颤抖,他不敢抬头,感受到祁燕的手指划过自己的指尖,最后停在掌心。 祁燕以轻柔的语气问:“你想和mama聊一聊吗?” 滴答滴答。 有清脆的水声,自心尖向外扩散。 祁九不擅长做决定,他在处理自己的事情时依旧呈现出一种盲从感,以至于要将内心这些细枝末节的千言万语疏离出来,与他而言都是一件困难的事。 “我......” 他的尾音拖得有点长,像一段被掐断的电话忙音。 祁九闭上眼睛,无措地收紧拳,在祁燕无声的鼓励之下,一字一顿缓慢地说:“我有时候会觉得...... 我和他差距很大。” “有时候会觉得,与他在一起太难了。” 齿间的触碰变得生涩,字节与字节之间并不连贯,祁九说得艰难:“现在就是、有点害怕。” 这是一部分从来未对别人开放过的内容,祁九耻于启齿,就连在至亲面前也感受到分外落魄。 像是在胸口开了一个口子,酸胀的液体从胸膛涌出,倒是能把后续的内容一股脑地倒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