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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着头,伸手抱住祁九,依恋着体温,像个怀揣着无上宝贝的贼。 最后却没做任何挽留。 如果晏时清再放肆一点,他就不该遇见所有都独自承受,而是像现在一样,紧紧地、牢固地牵住祁九。 但是他做不到,他记得潘峨讽刺的眼神,记得深秋反射寒光的匕首,记得自己抗住所有谩骂、苦痛和煎熬为的是能在风尘仆仆之后,为祁九带去一颗糖。 就算晏时清猜到祁九所想,他也不敢冒任何风险,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自己会间接为祁九带来危险。 他一如既往,习惯于一个人面对,他所有隐晦的温柔积攒下来,悄无声息地绕过风风雨雨,沉默地送给祁九。 他们说不定都心知肚明,知道对方所有的担心,考虑和顾忌。 可谁也开不了口,都知道谁也说服不了谁。 彼此都不能在这短暂的时间里,靠三言两语得到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法。 于是两个人便困在这里,在这样寒冷潮湿的冬季,都在犄角疙瘩酝造霉菌。 “我空了就回来。” “那你记得多和我说说话。” 良久的沉默后,两个人同时说。 祁九愣住,头埋得更低,几乎就只能看见自己的鞋尖。 他感觉到手心空了,晏时清松开了他。 被涨满的口袋骤地灌进风,让他猝不及防。 晏时清转为捧着祁九,强迫他抬头,要求祁九与自己对视,殷切地、犹豫地问: “.....你会等我吗?” 祁九能在晏时清眼里看见自己的倒影,他沉溺在深棕色的湖里,在呼吸被剥夺前回应: “会的。” 他们手牵着手回家,接吻,拥抱,做.爱。 像第一天来到这个家一样,做满每个区域。 这好像成了一种古怪的仪式,祁九在氤氲视野中,摹刻晏时清的眉眼。 他的掌心掠过晏时清的鬓角,攀过耳骨,逐渐向后,最后落在腺体。 他感受着guntang,有些庆幸对方这次没有再问自己有没有生气。 这一晚实在是太累,祁九再睡醒时,晏时清已经不在了。 身体上全是赤裸的痕迹,但祁九早没了第一次的羞耻劲,捏着手机挨个把社交软件都戳了一遍,最后才拨通周青先的电话。 很久都没人接,等待的声音被无限拉长,直到快要挂断才被接通,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周青先是才陪完酒回来,他原本是云昭娱乐的大少爷,虎落平阳被犬欺,昨晚上陪几个投资人喝酒喝到被送进医院。 他感觉头要从太阳xue处裂开,勉强看清了来电人写了个九,强撑起精神同他讲话:“什么事?” 祁九是有很多慰问的话想说,但是被周青先这么不咸不淡的态度一激,便什么都想不起了。 他把脑袋埋进被子,声音瓮瓮的:“你和晏晏什么时候出国呀?走之前要不要来我们这玩,我俩都好久没见了。” 电话那头没带太多犹豫,对方轻而易举地拒绝了:“不了,后面还有几个局,太累了。” 祁九想找点其他亲和一点的说辞,但所有念头都被周青先最后那三个字混淆。 “你们怎么都不打算告诉我呢。”祁九索性也自暴自弃,直接问他,“准备一起开工作室这件事。” 周青先是知道祁九会问这个问题的,他有准备更委婉的回答。 但是祁九这通电话来的不是时候,让他倦于去解释更多的理由。 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吊瓶已经空了,血液顺着细细长长的输液管往上爬,周青先感觉手背酸痛了才意识到。 他伸手去按铃,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对着苍白的天花板想了一会。 然后用最平静的语气,告诉祁九最伤人的答案:“因为你又帮不上什么忙。” 房间开了暖气,被窝里有点缺氧,祁九听到这个回答时有点喘不上气来。 他均匀地吸气,吐气,让房间里面二氧化碳的浓度更高了些,听到周青先在电话拖长声音接着讲。 “我也不是不想告诉你,就是想稍微有点起色才和你说。” “我太半吊子了,没做过什么成就,害怕在你那儿什么雄心壮志都立下了,结果什么结果都没有就草草收手。” “而且这事儿不也还没成吗,我也怕丢人,等事情好起来了再告诉你呗。” “......祁九?你在听吗?” 祁九想回答他,但是又觉得累极了。 应该是昨天做得太狠,他连回话的力气的没有。 祁九觉得自己处于旋涡中央,却动弹不得。 腥咸海水渗过关节,钻进骨髓,连抬手都是钻心的疼。 他躺在床上,缩成一团,用厚实的棉被盖住所有光,好像真的处于深不见底的海。 祁九缓缓阖上眼,感受身体下坠的失重感,任由周青先的电话挂掉,自己躲进黑暗里。 外面窸窸窣窣,好像又在下雨。 晏时清在刚解约时被爆出来很多莫须有的黑料,都是云昭娱乐给他做的。 祁九看了心烦,干脆也把微博卸掉,出门去随便找了个清吧驻唱的工作。 其实周青先对祁九的认知很全面,祁九就是有刻意不把自己的情绪过夜。 他在人前还是很开心,混着人群没心没肺地笑,感觉像是把一天的快乐能量都消耗在这上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