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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牙切齿,气喘吁吁。 纵然司幽见过许多大场面,此时也不禁要愣上一二,但愣完之后就很想笑。 如同被逗急了的小孩子发脾气,额上的小龙角刘海也凑热闹一般,跟着使劲儿晃。 于是司幽就弯了弯眉眼,笑了。 这一笑十分真诚,二人距离又极其近,心跳气息都应和着,朝中第一美人的威力顿时暴涨,顾重明的心“轰”一下燃了,他知道,若再不走,他定然就要晕了。 再次闷头逃跑,只见青灰布袍倏而一矮,巨响接连传来:下桥是台阶,顾重明没看到,就这么滚了下去,在地上趴成了一个“大”字,折扇微开,落在一旁。 司幽实在是没忍住,笑了好一会儿才施施然上前,蹲在他身侧。 “你走开。”顾重明把头往地下埋,白嫩的脸在地上摩擦,“我今日丢人丢尽了。” 司幽心说这是什么趣事,抓住他衣领向后一提,再往膝弯处一捞,起身站定,顾重明便被打横抱在了怀里。 “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顾重明的脸快烧着了。 “你磕伤了。” “我贱命一条,无需司大将军劳神!”顾重明悲愤地扑腾。 “那好吧。”司幽语气轻飘飘的,双手冷不丁一松,顾重明“啊”地一声大叫,四肢本能地找依靠,赶紧像章鱼一般重新缠回司幽身上。 “嗯,很诚实。” “你、你……”顾重明要气死了。 司幽终于满意,不再逗他,将人一拉一甩,牢牢地按在背上。 “这样总行了吧?”。 果然是大将军,抓个大活人跟抓小鸡似的。 “你家在顺乐坊?”司幽茫然四顾,“我刚回京,有些认不清路。” “那边,过三座桥,向北拐,再向西拐。”顾重明在司幽肩上朝前一指。 司幽刚要走,顾重明急切地攥住他的衣裳,小声说:“我的折扇……” 司幽明白过来,伸脚一勾,扇子被轻巧地挑到空中。他伸手接住,自然地推开,只见素白扇面上精精神神地写着四个饱满刚劲的大字:力争上游。左下一小红印,是顾重明的名款。司幽吹了吹扇上的灰,反手将其插/进顾重明领口。 “傻折扇配傻书生。” 顾重明趴在司幽肩头生气地抿唇,有点想勒一勒他的脖子。 京城上安屋舍重重,繁华热闹。 扎眼漂亮的世家公子背着狼狈穷困的书生,路人纷纷侧目,顾重明又不好意思起来。 “你放我下来,我能走。” “你一瘸一拐,何时能到家?” “可是你挺累的。” “我的金丝玄甲六十斤,斩风槊四十斤,随身的连心鸳鸯钺十五斤,如今背个你,小打小闹耳。” 顾重明皱眉:都是人,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本想垂下头作忧伤状,可如今人在司幽背上,若垂头,就成了埋首于司幽肩窝的依偎姿态,容易误会,便作罢了。 “今日你没带兵器?武将不是兵器不离身么?就算不是战时,那连心鸳鸯钺也是要带的吧……你也没骑马?” “上安城我不熟悉,想步行看看风光,况且今日相亲,带杀敌之器不妥。” 司幽脚程轻快,二人隔三差五聊着,不多时就到了城南顺乐坊最深处—— 简单的小院扫得十分干净,院里种了棵琼花,这时节素白满树,淡香扑鼻。堂屋桌椅朴实,卧房幔帐与铺盖整洁厚实。 司幽将顾重明放在床上,让他脱下摔脏的外袍。 顾重明忙道:“我还是自己来吧。” 他看着没方才那么炸毛了,司幽便不再坚持,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那我告辞了。此药一日一次,伤处莫要沾水。” 如星如月的含笑双目温柔地朝顾重明一眨。 顿时,顾重明今日所有的羞愤都散了,他回味起红鸾阁中的悸动及方才被抱着背着走了长长一段路的温暖,口中心头甜甜的。 “司将军,今次我们……” 司幽莞尔,展露无限风华。 “看缘分吧。” 司幽走后,顾重明从中衣胸口的夹层中取出妙媒馆描着胖鸳鸯的红纸,上面评价司幽的话仅只一句,却让人心向往之无限激荡—— “单凤冲霄,非梧桐不可栖之。” 顾重明勾了勾唇角。 这一笑狡黠、骄傲,与他之前的姿态全然不同,仿佛猎人嗅到猎物、渔夫放下钓钩。 狩猎的要诀是饵料,遇上清傲的凤凰,自己便投其所好,再给他筑个最温暖的巢。 五十日前。 大夏皇宫。 暮春的黄昏晚风中,年轻的承宣帝元衍由外朝赶往后宫。 厚实的帝王靴结结实实地踩着宫中的青砖,华贵的衣料发出簌簌的摩擦声,即便已经极为克制,但依然阻止不住越发焦急的心绪。 九华殿已在眼前,推门的手伸出一半,承宣帝突然愣了。 乍然见到离宫三年的正妻,他、他该说什么?是倾诉相思,还是、还是装作并不在意? 究竟哪一种,才会让那人刮目相看,觉得他好? 第2章 堂堂天子怕老婆 承宣帝没让下人通报,还特意屏退了他们,结果就是犹豫再犹豫,九华殿的门迟迟无法打开。最后他想了个招,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片刻后,殿中果然传来动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