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樊笼 第111节
偏偏崔珩依旧不依不饶,低沉地贴着她的耳际:“怎么不说?” 雪衣有口难言, 只倔强地看向窗外:“没想什么。” “没想你脸红什么?”崔珩捏着她的下颌转过来。 雪衣不得不开了口, 小声道:“想到你了。” “想到我什么地方了?”崔珩又问。 雪衣这回却怎么都不肯答了。 崔珩见她面红如血,又追问:“那你是故意买小的是不是?” “不是。”雪衣连忙解释,“实在是没更好的了, 银子刚好够, 我便买下了。” “银子刚好?那是敷衍我?” 崔珩眼神忽变,带着手串的腕慢慢下落,在她薄弱之处滑动。 雪衣惊异地瞪了他一眼, 却不得不咬紧了下唇:“我没有。” “不是敷衍是什么?” 崔珩眼中含笑, 但手上却不是那么回事。 那手串做的的确不够精致,檀香木的珠子磨的有大有小,凹凸不平。 木珠一粒一粒滑过,雪衣不得不抓紧了窗沿。 “这已经是我今日看到最好的一串了,表哥…”她咬唇,声音断了一瞬, “表哥若是不满意,回去我再亲自磨一磨, 一定做的让你满意。” “不用回去。” 崔珩一倾身拥的她更紧了些, 声音压低, “在这儿一样能打磨好。” 雪衣本就熟透的脸颊几乎要滴血:“你……” “我什么,谁让你眼力不好,买了个次品?” 崔珩眼中含着笑,继续隔着衣逗她。 窗外夜色正浓, 微风几许, 楼底下原本安静的人群忽然喧嚷了起来, 齐齐朝着东面看,不远处的承天门城楼上也有了动静。 “焰火快开始了。”雪衣憋着声音,回头看他,“我想看焰火。” “想看就看,又不是看不见。” 崔珩语气随意,推她到窗前。 可他这样,雪衣哪儿来的心思看焰火。 “表哥,我真的想看焰火,待会儿好不好?” 雪衣低声恳求道。 感觉出她在颤抖,崔珩放缓了手:“焰火有什么好看的,江左没有?” “没有。”雪衣凝眉,抓着他的手指用力到微微发白,眼睛里也蒙上了一层水汽:“真的快开始了。” “来得及。” 崔珩喉咙微滚,眼神不知何时已经暗下去,抱着她的手越收越紧,雪衣被挤在栏杆和他之间,脚尖被迫踮起。 “二表哥……” 她害怕地唤他,可越唤,崔珩呼吸越重,一欺身推了她的襦裙贴在她耳侧低低地哄,“再等等。” 雪衣从鼻腔里嗯了一声,微微闭眼。 眼睛一闭,耳朵越发的灵,她似乎能听见木珠碰在一起的沉闷声。 这手串毕竟是在摊市上买的,绳子并不算结实。 “会断开的。” 雪衣抓按住他的手腕,仿佛已经听到了绳子绷紧的声音。 “没你想的那么不结实。” 崔珩却依然故我,拂开了她无力的手。 那手串慢慢从他腕上退到了手掌,继续往下滑,前后一起,雪衣也跟着踮起了脚尖,越来越站不稳,在那手串即将从指尖滑脱时,一支焰火划破了夜空,砰的炸开了满天的火花。 紧接着,四下又传来木珠坠地的清脆声,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 雪衣也跟着坠下去,靠崔珩扶在腰间的手才勉强支撑。 “你不是说不会断吗?” 雪衣微微瞪了他一眼,但眼中盈着水光,不但没什么力气,反倒像在娇嗔。 “谁知你买的东西跟你一样?”崔珩低笑,抚着她的腰摩挲着,“一样那么没用。” 那手越抚越热,雪衣腰眼一麻,又要站不住。 “没出息。” 崔珩低斥了一句,却没再乱动,只抱着她沉沉地平复。 缓了片刻,雪衣才终于勉强能站稳,脸颊的红晕也慢慢褪去。 此时,外面的烟花也一朵接一朵的炸了起来。 “真好看。” 雪衣微微探头,忍不住感叹。 崔珩盯着她的侧脸,只见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比流光溢彩的烟花更出彩。 他缓缓挪开了眼,淡淡地附和了一句:“是挺好看的。” 雪衣眼神全然被焰火吸引住,看了片刻,呀了一声,连忙合起了手掌,闭上了眼。 “你做什么?”崔珩问道。 “祈愿。”雪衣趴在窗沿上,虔诚地闭上了眼,“听说对焰火祈愿很灵验。” 崔珩靠在窗边,嗤了一声,并不相信小姑娘的这些天真的说法。 但一想起袖中的红线,他脸上滑过一丝僵硬,又状若寻常地问她:“你许的什么愿?” “平安。”雪衣心愿格外朴素,白皙的手指并的严严实实的,“我想要接下来的一个月平平安安的,顺利地立户,然后有一间属于自己的院子。” “什么样的院子?”崔珩提了兴趣。 “一进一出就够了。”雪衣根据铺子的收益盘算着,“位置最好不要太偏,里面栽着一棵桂树,最好,再辟出一块菜地。” “这么小的院子,只有你自己?”崔珩问。 “还有晴方,她跟了我这么多年,自然也要一起。”雪衣答道。 “然后呢?” 崔珩声音沉下去,发现她的心愿里全然没有他的位置,突然胸口发闷。 “什么然后?” 外面焰火暂时停歇,雪衣睁开了茫然的眼,似乎当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就站在她眼前,她却视而不见。 崔珩盯着她澄澈的双眼仔仔细细地搜刮着,发现她当真没有一丝留恋的意思,也没有一瞬的动摇,垂在身侧的手慢慢蜷起。 “没事,好奇罢了。”崔珩淡淡地道,“以后你若是遇到了麻烦,还可来找我。” “不必了。”雪衣体贴地摇头,“断了就断了,绝没有藕断丝连的道理,万一让人发现了,会有损二表哥的声名。” 说断就断,她心肠还真硬。 崔珩声音沉下来:“你一个孤女,无人相帮,不怕人惦记?” 雪衣其实并不想嫁,但被他一质问,也不服气起来:“大不了找个合适的鳏夫嫁了,自然便没人惦记了。” “鳏夫?”崔珩皱眉,倒是没想到她还有这心思,“什么样的鳏夫?” 雪衣不过随口一提,这会儿想想自己的条件,估摸着道:“找个书生应当还是可以的?” “你倒是想的周全,的确,你这条件配个丧妻的书生倒是绰绰有余。” 崔珩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脚步慢慢逼近,把她抵到了窗边,忽然笑着问道,“是不是长高了?” 雪衣被困在他和窗沿之间,闻言莫名其妙,但还是点了点头:“长了点。” 她从前刚好和他肩膀平齐,大约是吃的好,现在稍稍冒了一点点。 “除了长高……”崔珩又微微垂眼,“也长大了?” 雪衣身上披着的大氅早就被刚才闹的掉下去了,领口微微敞着,被他一看,连忙抬手捂住。 “怎么不说话?”崔珩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似的。 雪衣被他看的脸色微涨,轻轻点了头:“好像是。” “三个月真快,都过去一大半了。”崔珩伸手扶上了她的腰,顺着她的腰线不紧不慢地抚着,落到她腰下忽然一用力将人按在了窗上,沉沉地问,“你变了不少?” 雪衣没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顺着点了点头。 “既然变了……”崔珩靠近她的耳际,声音忽然低下去,“那习惯了我,书生能满足你吗?” 雪衣被他从后面热热的拥着,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她脸颊瞬间通红,低低地反驳:“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重.欲?” 一见她便没完没了。 “我重.欲?”崔珩笑了,“既然你这么想,我总不能让你失望。” 紧接着,他的手搭上了腰带,作势又要解开。 雪衣一见,声音立马软了下来:“我错了,我真的累了。” 这借口不是她第一回 用了。 偏偏崔珩明知是借口,还是每回都信。 他盯着她的眼看了片刻,最后只是抚了抚她的发,放了她回去:“困就睡吧。” 雪衣这才松了口气,慢吞吞地洗漱后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