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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腔愈发guntang,一颗心狂跳不止,撞得他发疼。 忽听少年又道:“师兄心内可有阿尘?” 林晚江不知所措,肩胛不断颤抖。 他恨过段绝尘,恨不得杀了他。 可他也爱过,爱的忘乎所以。 他知情爱之苦,即便轰轰烈烈,终会作茧自缚。 但见这梦境,心内依旧动摇。 师兄自嘲一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脑中拂过纱帐,忽而化作月光,那月亮始终挂着天上。 此生无人囚他,无非画地为牢。 少年依旧在笑,这般温柔的模样,前世只在梦境中见过。 见林晚江不答,又问道:“师兄是否心悦阿尘?” 眸间雾气渐浓,即将汇聚成泪,夺眶而出。 林晚江浑身颤抖,冰晶不断滑落眼眶,奈何生来谨慎,始终不敢漏出双眼。 脑中一片混沌,思绪猛然坠入前世,虚幻也为真。 前世的段绝尘,于他而言似一道深渊,而那所做所为便像一只手。 若想救他便拉上一把,若想杀他便推上一下。 怎奈少年无心,一步一步将他推下深渊。 忽闻一声轻语:“师兄,阿尘心悦你。” 林晚江猛然睁眼,双眸都亮了几分,好似看到了光和那只拉他出深渊的手。 他从未听过这话,两世都未听过。 心火猛然烧灼,顺着柔软的心尖,带着燎原之势,驱散黑暗。 “段绝尘!我心悦你!!!” 两世都未说过的话,却被吼出了声,爱与恨再无界限。 恨意似烟云散消,徒留情根疯长。 忘却吧,沉沦吧,在梦境中放肆一回! 师兄眸间含泪,忽而飞奔向前,好似飞蛾愚蠢至极。 他望着那团火,视死如归,因那也是光芒。 怎料即将触碰,眼前徒留黑暗,少年身影一晃即逝,余烟都未留下。 师兄脚步一顿,强忍眼泪,嘲讽自己:“疯子。” 幻境而已,他却当了真。 心火湮灭,徒留烟雾徐徐,一场梦好似井中水。 他终究触不到那月亮,反被浇熄了一腔热血。 耳畔忽传低语:“杀了他吧。” 男子嗓音低沉,陌生至极,他从未听过。 林晚江猛然抬眸,眼前依旧黑暗。 长生赫然出鞘,师兄怒道:“滚出来!” 他像个丑角,他恼羞成怒。 不知是何人将他困于梦境,令他心生欢喜,只觉前世孽缘也可圆满。 怎料幕布被拉开,唯独他站于戏台之上,供人观赏。 观他喜极而泣,观他心如死灰。 “哈哈哈哈......” 几声低笑传来,嗓音清朗,悦耳至极。 可那笑声似尖刀,一刀又一刀捅进师兄心头。 “阿弟,他生的真好看,却像个傻子一般。” 星满心思单纯,只是看到林晚江又哭又笑,甚觉有趣。 星稀未接话,低声蛊惑:“此为死门只有一人能活!你若不杀他死的便是你!” 他不知这二人有何恩怨,且星满的幻术仅随他人心意。 如今只想蛊惑他们自相残杀,扰乱木槿阁的都要死。 星稀话音刚落,林晚江眸中赫然出现光芒。 他看到了段绝尘,正站于血泊中...... 少年背脊血rou模糊,周身不断颤抖,似在忍受剧痛。 无形的尖刀化作残影,一下又一下捅入胸膛,衣襟之处鲜血淋漓。 但他好似不知痛,眸间愈发温软,不知在注视什么。 林晚江眸间一震,刚欲上前,星稀又道: “你不是恨他吗?为何还不动手?我知你想过杀他!且不止一次!” 林晚江脚下一顿,双眸忽而混沌,浑身颤抖如风中柳絮。 他受到了蛊惑,脑中皆是修罗之景。 那片尸山血海,被魔族肆意践踏的山门,还有玉清风死前不甘的一滴泪。 忆起北冥闻身躯残破,正在被魔族生吞,却忍着剧痛一声不吭。 可垂眸看向早已死去的魏梓琪,眸间热泪纵横。 他又看到了慕千与阿蛮,少年们神情坚毅,毅然跳入铸剑峰的祭坛。 盛景求援归来无果,只能带着无数同门含泪以身献祭,只为助柳如月铸成灵剑。 许金蝉的判官笔为其父遗物,往日视若珍宝,却为护弟子出逃崩裂成碎片。 在他跳入祭坛之际,拾起镌刻柳如夜名字的那块,蘸着血水留下遗言。 ‘金蝉虽为一人入山门,但此生无悔。’ 最后一眼,他看到了柳如夜。 男人手持灵剑,孤身一人对战众魔族,只因刚得到传信。 叶海棠未守住最后一道关卡,暗香峰全数殉葬,魔族彻底入侵。 唯他一人,成为天海三清最终战力。 那灵剑之上镌刻赤金蝉,是柳如月跳下祭坛之时,为兄长留下的最后一份礼物。 男人浑身浴血,拼尽全力厮杀,背脊始终挺得笔直。 怎料他抬眸之时,血泪娟娟...... 这些林晚江从未见过,却被段绝尘逼着听完了故事。 他早已逼自己忘记,如今却汇聚成画面,血泪晕染。 蛊惑之音又起:“快动手杀了他!莫要忘了,你恨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