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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先生:“……” 两人旁若无人,柳先生欲言又止,没眼继续看下去,默默移开视线。 云无恙暗自腹诽,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穆娇和左屏要溜走,要是有下次,他绝对不跟这两个人在一起了。 经过裴折的插科打诨,金陵九没继续为难柳先生,十分配合地伸出手,任柳先生把脉。 裴折坐直了身子,略有些紧张,柳先生是他最后的希望,如果连柳先生也看不出金陵九身体上的异样,那他就没法子了。 金陵九倒不怎么在意,安慰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裴折握着他的另一只手,没说话。 诊脉花费的时间比预计中要长,柳先生的表情也越来越严肃,看得裴折心头惴惴:“很严重吗?” “严不严重,你们心里早就有数了吧?”柳先生收了手,言简意赅,“中毒了。” 果然是毒!裴折的心瞬间提起来了:“能解吗?” 柳先生慢条斯理地整理着东西:“能不能解啊……” 裴折快急疯了:“赶紧给个准话行不行?!” 金陵九鲜少见他这样失态,心里动容:“别急,肯定能解。” 柳先生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这般笃定?” 金陵九正色道:“悬金针的厉害,我还是有所耳闻的,不是致命之毒,想来对先生而言,不算难事,烦请先生别逗我家内人了。” 他这一番话,令桌上两个人都变了脸色,唯独云无恙不明所以,呆呆地坐着。 裴折惦记着那句“内人”,耳根烧热:“胡说什么呢,我答应了吗?!” 他们明明还没谈拢,谁是内人还说不准呢。 在听到“悬金针”三个字时,柳先生就明白,金陵九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他倒也没指望能瞒过金陵九,但不成想,这么快就被猜出来了。 唯一令柳先生欣慰的是,看金陵九的意思,似乎没有将他的身份宣扬出去的打算。 裴折:“确实能解?” 柳先生颔首:“能解,但解不解都行,你家九公子自己也知道,非是致命之毒。” 裴折不赞同道:“非是致命之毒,就不必解了吗?来找你就是为了解毒。” 金陵九不置可否,一副听从裴折所言的意思。 最是风月令人恼。 柳先生摇摇头:“这毒跟了他近十年,早已与他的血rou融为一体,主要是两方面的作用,严格来说,并不算是毒。” 金陵九呼吸一窒,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怎么会是两方面? 裴折声音有些颤抖:“哪两方面?” 柳先生:“一方面是牵制他,使他不能施展出全部武功,另一方面是压制他记忆,令他心生忧怖。” 记忆…… 金陵九与裴折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猜测。 裴折一掌拍在桌上,凶狠道:“待查出是谁做的,我定要活剐了他!” “你也不必如此嫉恨,某种意义上,可能还是一种帮助。”柳先生叹了口气,“若是我没猜错,那人一开始应当是好意。” 裴折又气又怒:“这算什么帮助?!” 柳先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种毒的根本是一味药,用以平缓心绪,只不过剂量多一些,又佐以其他东西,方才成了毒。” 金陵九一直沉默着,听他解释完后,突然道:“我知先生医术高超,但只靠把脉就能诊出这些,实在令人惊叹,在下有一问,不知先生为何会对这毒如此了解?”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99章 此言一出,桌上气氛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裴折尤为失态,脸色难看,紧紧地盯着柳先生:“怎么回事,你知道这毒?” 他与柳先生相识多年,是忘年之交,私心里将之视为自己人,并未过多猜测,便将金陵九带了过来。 天下第一楼何等势力,都查不出金陵九中了毒,可见这种毒十分罕见,知之者甚少,可柳先生却十分熟悉这种毒,仅靠把脉就将之相关之事全都说了出来。 虽然被知悉了身体状况,金陵九却丝毫没有慌乱,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把玩着裴折的手指:“别急,柳先生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不会隐瞒的。” 柳先生:“……” 话里话外都是威胁,他敢隐瞒吗?! 裴折很快冷静下来,抿着唇一言不发,眉心深处压出深深的郁痕。 柳先生摸着针包:“云无恙,我院子里的柳树下埋了一坛酒,你去帮我挖出来。” 云无恙知道他们有事要谈,是故意支开自己,没有逗留,当即离开了。 裴折敲敲桌子,眸光沉沉,注视着柳先生:“你我相识多年,我信你。” “裴折啊裴折,你真是……”柳先生无奈地叹了口气。 春夏之交,尼姑庵里柳絮飘飞,花苞冒头,草木清香裹挟着劣质的香火气,将每一片角落涤荡透彻。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而今物是人非,山长水阔,过往的经历都沉淀成了故事。 柳先生远眺长天,目送着薄云流散,缓缓道:“人世间最易变的,就是感情,无论是哪种感情,都会在一念之间改变。” 柳先生仿佛在叹息中苍老了十几岁,他眸底沉着复杂的情绪,不知是想起了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