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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安静了没一会儿,屋子里装睡的人就忍不住了,吼道:“小子欺人太甚!还不快快停手!” 那人将被子一掀,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冲到了被砍得破破烂烂的窗户前:“小子,有你这样求人的吗?!” 花瓶里的花受到牵连,被剑风扫到,花瓣落了一桌子,看起来好不凄惨。 金陵九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人,笑意融融:“先生睡得太沉,我等只不过是叫你一下,有何不妥?” 云无恙惊喜地喊了声:“柳先生!” “不妥,不妥极了!”柳先生瞥了眼云无恙,“裴折怎么教的,你小子就不知道拦一下他们吗?” 云无恙小声嘟哝:“那我也得能拦得住啊。” 柳先生年纪稍长,四十岁左右,胡子拉碴,有些不修边幅,头发扎成一根歪歪扭扭的辫子,耷拉在脑后。 金陵九不想继续耽搁下去,抱着裴折往前走了两步:“方才多有冒犯,还望柳先生理解,烦请您帮忙看一下裴折的伤,他中了毒。” 从刚才的话来看,裴折应该已经将事情告诉这个柳先生了,金陵九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表明了来意。 柳先生皱紧了眉头:“不看!” 金陵九并不意外,平静道:“左屏,继续。” 左屏得到指示,又开始刚才的动作,他动作太快,柳先生还没反应过来,剑就到了眼前。 寒光闪过,柳先生不会武功,吓得瞪大了眼睛,他慢慢低下头,看到自己手里光秃秃的枝条,花朵掉在桌上,像一滴溅开的血。 “你,你这是威胁……” “我只是给柳先生一个选择。”金陵九表情平静,“端看你是选皆大欢喜,还是选尸首分离。” 柳先生憋了半天,从屋子里出来:“你就不怕我不救裴折吗?你就不怕我答应了救他,却偷偷要了他的命吗?” 金陵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很给面子地弯了弯唇:“虽然你们私交不错,但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想陪他死。” 话里有话,不仅仅是威胁,还是在暗示。 柳先生叫苦不迭,裴折这家伙究竟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尊大佛,虽然长得俊俏,但脾气忒大,玩笑都开不得,阴险狡诈又腹黑! 金陵九已经猜到了他和裴折的关系,柳先生自觉没有继续装下去的必要了,认命地来到金陵九身前:“让我看看他现在的状态。” 金陵九将裴折放到地上,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掀开了大氅。 柳先生只看了一眼,就皱起眉头:“他娘的,裴折是疯了吗,竟然敢用这种毒?!” 他说完之后抬起头,打量了一下金陵九:“长得俊,配裴折足够,看来他对你是认真的了。” 金陵九心尖一颤,拥着裴折的胳膊紧了紧:“帮他解毒需要多长时间?” 虽然从柳先生的态度来看,裴折的毒定然是能解的,但金陵九依旧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生怕出什么岔子,唯有裴折真正好起来,他才能彻底放下心来。 柳先生略有些骄傲,抬了抬下巴,伸出一根手指头:“一天。” 事不宜迟,金陵九当即催着柳先生帮裴折解毒。 在喂裴折吃下解毒的药后,柳先生又带着他们来到了尼姑庵里的浴房:“这毒不是普通的毒,名为「慢忧」,毒性蔓延缓慢,但余毒极难拔除,解药并不能完全清除身体中的毒素,还需配合其他方法。” “我已经准备好了外用的草药,这里有洗浴用的木桶,灌满热水后,将草药放入,然后将裴折放进去,泡满一个时辰后将他捞出,放到隔壁的竹床上,床底有火炭,会慢慢加热,等到他排出的汗水不再是黑色时,他身体中的余毒才算完全清除。” 柳先生嘱咐道:“安置竹床的房间温度很高,清理余毒的过程中,他会很不舒服。你得陪着他,在彻底清理完之前,切记不能让他离开竹床,不然余毒无法拔除,届时就回天乏术了。” 金陵九颔首,表情严肃:“我知道了。” “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不难,总之裴折就交给你了。”柳先生转身往外走,边走边感慨,“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是非祸福,诸事难料,难料啊……” 木桶里早已备好了草药,云无恙和左屏等人一同去烧水,很快就将木桶灌满了。 房间里只留一人就行,金陵九将他们都赶了出去,然后快速脱下裴折的衣服,将他放进木桶中。 吃下解药之后,裴折的唇色变淡了一些,不像之前那般青紫,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感觉。 木桶水汽缭绕,裴折端坐在其中,靠金陵九的手臂支撑,才能保持姿势。 他身上的衣服都被脱光了,受了伤的地方已经结痂,并不会产生影响。 金陵九在木桶旁边坐了一会儿,百无聊赖,梳理起裴折的头发,给他编了两个小辫子。 碎发被辫子拢起来,露出光洁的肩头,金陵九看着留有箭伤的那一侧,目光幽深。 那是为了他留下的。 金陵九伸出手,慢慢抚上去,伤口已经结痂了,四周还留有伤药的痕迹,比皮肤的颜色要深一些,十分明显。 金陵九坐在他身后,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忽然凑近些许,将唇贴在那处伤口上。 他很轻地啄吻着裴折肩头的一小块皮肤,动作温柔又缱绻,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美玉,稍一用力,就能将玉石碰碎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