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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折一噎,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由于金陵九不会锁骨的武功,两人只好将死了的蒙面人搬到了雕像后面,至于活着的蒙面人,该知道的线索都知道了,其他的也问不出来了,两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处理他。 带着吧,没什么用,还累赘,丢在这里,还怕他跑了,去给幕后之人通风报信。 倒也不是没想过杀了他,但谁动这个手又成了问题。 裴折就不必说了,他一个读书人,手上沾血污不是那么回事,若非万不得已,他不会让自己背上人命。 金陵九不知怎么,也没要动手的意思,只闲闲地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瞧着他,大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意思。 又不能硬逼着金陵九去杀人,裴折叹了口气,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蒙面人身上。 他将蒙面人拖到雕像后,以一种商量的口吻劝说道:“你是死士,任务没完成,还泄露了秘密,是不是该自行了结?” 蒙面人:“?” 裴折摩挲着火折子,叹息道:“我们都信佛,不杀生,要不你自尽吧,我都将你搬到这里了,旁边就是你的同伙,你俩靠在一起,到了地府还能结伴同行,岂不美哉?” 美哉个屁!蒙面人叫他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裴折欢欣道:“诶,再多吐点,就这点死不了,你是没吃饭吗,吐个血费这么大劲?” 蒙面人:“……” 金陵九:“……” 裴折:“婆婆mama的,一点都不干脆!” 谁他娘的被逼着自尽会干干脆脆啊! 最后金陵九实在看不下去了,给了蒙面人一个痛快。 他原本就没打算放过这人,只是想看裴折会不会亲自动手,认识这么久了,他深知裴折不是普通的良善之辈,但无论是查探到的消息,还是相处时的经历,都没有提过裴折与人命有关。 探花郎看上去干干净净,但金陵九心里清楚,事情并不是表面这样,裴折能平静地说出被刺杀的事,能算计左屏杀死刺客,能让他不要留活口……如此之人,又怎会不沾半分血污? 怎奈裴折阴损至此,连逼人自尽的主意都想出来了,死活就是不动手。 不过这样也好,金陵九眯了眯眼,裴折这般顾忌,也让他验证了心里的猜测。 处理完两个蒙面人,裴折又拿着火折子,仔细研究了一下雕像里面的幼童尸体。 尸臭味太重,他被熏得干呕不止,心神一动,看向金陵九:“让我抱——” 金陵九面无表情,打断他的话:“你敢过来,我直接踹。” 裴折:“……” 吸梅花香气续命的主意泡了汤,裴折只好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拿着火折子,去查看尸体。 等他看完之后,两人又往里走了走,将瓷窑全搜了一圈,确认里面没有能关人的地方,然后才离开。 出来之后,裴折还惦记着被拒绝的事,幽怨不已:“就是抱抱罢了,我什么都不会做,小九儿可真是心狠,亏我们还是挚友,现在还有合作关系。” 金陵九不为所动:“我不会碰扒过尸体衣服的人。” 裴折:“……” 金陵九:“都被熏成那样了,还要看尸体,我其实有些很好奇,你这般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裴折很轻地笑了笑,“很简单,我想要那些躲在角落里、藏在阴谋后、埋在尸骨底、该被困在囚牢中的凶手,都一一摊开在阳光下,用血rou和余生来为他们犯下的祸事赎罪。” 第77章 裴折负手,立于凛凛夜色之中,月光在他身上凝了一层霜,他微仰着头,眸底缓慢浸上决然的厉色。 金陵九一时心口怦然,肺腑内荡开冰炭交煎的涩意,如山崩海啸,要将他彻底淹没,又似炬火难熄,要将他整片心肝烧得灰飞烟灭。 “我这番话说得如何?”裴折正经不过两秒,垮下肩膀,又恢复了那般吊儿郎当的模样,“当初就是这般慷慨激昂,在殿试上讲了一次,引得圣上拊掌,当朝拔了我做第二名。” 金陵九一时间理不清思绪,下意识反问:“第二名?” 殿试第一名为状元,第二名为榜样,第三名才为探花,裴折应当是第三名才对。 后半夜的风愈发冷厉,带着彻骨的寒意,刮在脸上生生的疼。 裴折开始庆幸自己穿得足够多,见金陵九站在风口,不动声色地挪了挪,挡在他前面:“我嫌榜眼不好听,特意讨了探花之名,若论才学,我又怎会不敌君疏辞?” 不难听出他话中的倨傲,金陵九挑了挑眉:“那比之状元郎呢?” 裴折笑道:“他是那时的状元郎。” 意思就是,那时我不如他,而今就未必了。 一贯听闻探花郎巧舌如簧,人情练达,金陵九而今才算见识到了,这般回答,既未辱了状元郎,又没折了他自个儿的骄傲。 “裴郎志向远大,我很佩服。”金陵九的眼睛很亮,像淬了燃烧的火光,“很期待有朝一日,可以看着你达成所愿。” 裴折觉得他这话怪怪的,但又说不上哪里怪,琢磨了一会子,仍旧没头绪,索性抛之脑后了,调侃道:“既然佩服,不若让我抱上一抱?” 金陵九瞬间面无表情:“想都别想。” “……”裴折叫他气笑了,“早先听闻蜀中一带有变脸绝技,没成想九公子也会,裴某长见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