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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怀孕?知府大人那小妾?”林惊空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诧异,“我当时还听知府大人四处宣扬,自己终于要膝下有子了,再后来就没了信,原来是假怀孕。” 云无恙一拍脑门:“怀孕的是那个田七?这不就是公子你让人去抓的人吗,她是凶手?那吴老岂不是在包庇她?” “包庇”两个字一出,不止裴折,林惊空和钟离昧表情都严肃了几分。 众所周知,淮州城的官府不得民心,吴老行医几十年,是城中老一辈了,口碑也好,说句夸张的,他在城中的声望都比官府要高。 裴折瞥了眼云无恙,低声道:“少说话。” 云无恙看他这反应就知道他是认真的,想起自己刚才口无遮拦的话,默默闭上了嘴。 官兵说的不清不楚,只说抓不了人,难免让人多想,医馆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见众人面色凝重,林惊空宽慰道:“放心吧,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金陵九意味不明道:“但愿吧。” 知府大人的府邸距离医馆不是太远,没多久后,一行人就到了医馆门口。 裴折静静地看着林惊空,态度不太好:“应该?” 林惊空脸色难看,怒吼出声:“都他娘的给老子住手!” 医馆门口围了一圈百姓,将门堵得严实,统领军有十几个人,都搅和在一起,裴折等人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几个统领军的人拔了刀,在朝百姓比划。 在知府大人突然暴毙之前,淮州城的官府十分豪横,林惊空被放在和知府大人同样的地位,自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横行跋扈惯了,他带出来的统领军更不必说了,一个个都盛气凌人的,脾气也爆。 如今淮州城长官之位悬空,太子殿下和裴折又都在城中,当日客栈前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连林惊空都要朝裴折低头,被欺压许久的百姓们看到了一丝希望,吴老这档子事来得时间巧,正好点燃了他们心中的怨气。 抓人难,那就先不抓,但裴折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的画面,他们要是再晚来一步,怕是要见血了。 林惊空一嗓子喊出去,统领军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往后退了退,和百姓拉开距离,战战兢兢地看着林惊空和他身边的裴折。 林惊空:“刀都给我收了!谁准你们动刀的!” 统领军还是昨晚肖迟带来的两队人,拿着刀的官兵噤若寒蝉,肖迟挤在人群里,费力挣出来,带着所有统领军列队过到一行人面前:“统领,我们……” “给老子闭嘴!” 林惊空是土匪性格,和统领军能达成一片,但该训的也不会手软,一手恩威并济玩得出神入化,见裴折面色仍然没有缓和,当即一脚朝肖迟踹了过去,“让你带队就带成这样?老子晚点来是不是就能赶上帮人收尸了?” 肖迟没躲,硬生生受了这一脚,偷偷抬眼去看裴折,正撞上他冰冷的眼神,忙不迭又低下头:“是我的错。” 裴折轻掀了掀唇:“确实是你的错,让他们都退下。” 前一句是对肖迟说的,后一句是对林惊空说的,明显都带了火气。 林惊空没在这时候跟他起冲突,立马带着统领军退后三米。 裴折越过统领军,沉着脸走到医馆门口,站定,身上还带着未散的威势:“我要见吴老,劳烦诸位让一下。” 裴折还穿着昨天那件衣服,当时左屏一剑杀了挟持他的刺客,他身上溅了零星的血,红色在素白的衣衫上格外明显。 金陵九突然道:“跟着他。” 百姓们现在处于激动的状态中,很可能会在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 云无恙反应过来,连忙跑过去,紧紧跟在裴折身旁。 林惊空和统领军全都后退,钟离昧没怎么犹豫,直接跟着一起退后了些。只有金陵九寸步未动,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十步开外的青年。 裴折偏瘦,更显得背影寂寥,他刚才独自走向医馆门口,速度并不快,坚定且执着,他是一个无谓牺牲的将士,每一步都踏在无声的战场上,心中有要去完成的使命。 莫名令金陵九想起些陈年旧事,想起风沙狼烟,想起大漠长河,那段模糊又零碎的记忆隐隐又有破土的迹象。 金陵九揉了揉眉心,每次想起那段若有似无的记忆都会让他异常疲惫,师父说是他打从心底里排斥,不愿意接受那段记忆,所以将之遗忘了。 他并不赞同这个解释,如果真的不愿意接受,为什么还会频频想起? 百姓中有人问道:“大人也是来抓人的吗?” 裴折抬眼:“是抓人,抓命案凶手。” 城中近来不太平,命案出了两桩,衙门的人整天四处探查,闹得人心惶惶,此时一听查案,所有百姓的人都提了起来。 “查案为什么要来医馆,还要抓吴老,吴老他怎么可能和命案有关?” 云无恙插嘴道:“我们不是来抓吴老的,查到的凶手是别人,她现在在医馆里。” “在医馆里?什么凶手?” “命案,哪一桩命案的凶手?” “是知府大人的案子。”裴折没有多说,往前迈了一步。 百姓们下意识给他让开一条路,开始窃窃私语,说的大都是知府大人活该,凶手做的好之类的话,听得裴折忍不住皱了皱眉:“人命无贵贱,知府大人做的事自当按律处置,旁人动手就是藐视王法,如果每个人都可以杀了自己看不顺眼的人,那世间将多多少人命?无论是谁杀了人,都应该受到律法的惩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