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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程郎玉揽在腰后的手固定,自己怕是直接错步往男人身后钻了。 程郎玉默不作声,认出这是上次错身而过的六姥爷一家,自家姥爷最小的弟弟。 “六姥爷,舅舅舅母。”程郎玉叫人。 叶忍冬半垂着头,也跟着叫。 “郎玉来了。”那王茶花舅母笑道,边将嘴里的瓜子儿人吐在地上。精明的眼睛直往程郎玉的背篓里边瞅瞅。 叶忍冬不期然与其对上,这舅母对他笑笑,张嘴打算说什么。 叶忍冬预感她不会说什么好的,收回视线盯着地上那一堆花生瓜子壳。心里边对这家人的印象坏了几分。 程郎玉快一步道:“我带夫郎见见姥爷。” 没等人应,叶忍冬就乖巧跟紧自家相公。 不是说人不那么多的嘛。 堂屋,六姥爷一家子都在那坐着。 磕着瓜子儿,晃悠着腿;嘴巴一呸,瓜子壳乱飞。 好不快活! 叶忍冬拉拉程郎玉的手:“相公,姥爷家今天办事儿吗?” 程郎玉眉锋锐利:“没有,既不是生日也不是节日,没什么需要办事的。” 到了厨房,自家姥爷的人正在里边忙活。 “姥姥姥爷,大舅母。”叶忍冬道。 “哎!咱们外孙夫郎来啦!”姥姥先一步抓住叶忍冬的手,面上满是欢喜。 叶忍冬不自觉甜笑,梨涡浅浅,看着乖巧。 当时叶忍冬夫夫两成亲时,舅母正在家照顾舅舅,没过去。现在算是第一次见叶忍冬。 不过是看了一眼,她就喜欢上这个可人的小哥儿。 “冬哥儿啊,是个乖巧的。”卫如莺眼角笑出褶子,近了拍拍叶忍冬,“我去给你舅舅说说。” 姥爷林义德最稳当,他道:“郎玉,背上东西放下歇会儿,去看看你舅舅。” 程郎玉:“等会儿见也不迟。” 叶忍冬接住姥姥端过来的凳子放好,扯扯程郎玉的手本想让他坐下。 程郎玉却放下背篓,手掌按在自己身上。 叶忍冬屁股挨到凳子,就听到头顶声音道:“姥爷,六姥爷家怎的来了?” 上次来送东西时就见过一次,不晓得去哪儿。但这元宵都过了,怎的还能安心坐在别人家等着上菜吃白食的。 农户都穷,哪家人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何况看这样子,已经不止一两次。 叶忍冬闻言诧异,抬头就对上自家相公的眸子,他像是一直看着自己没动。 程郎玉狭长的眼尾微勾,对他缓和神色。 叶忍冬复又看向那边沉默的两个老人。 姥爷抽着旱烟,眉间愁苦。烟灰落在打满细密补丁的衣服上。 姥姥面上有气,瞪了瞪姥爷。 这时,见舅舅的舅母回来了。 叶忍冬感觉到身后男人的阴影消失,回头看去,舅母扶着一个面色蜡黄的汉子进来。 叶忍冬站起,将凳子让了去。“舅舅。” 林长海笑着点点头。“冬哥儿。” 舅母扶在他另一边,将人放安稳后,从袖子里掏出包好的红包塞进叶忍冬的手里。笑道:“舅母的一点心意,收着。” 叶忍冬无措看向自家相公,见他点头,小心接过。“谢谢舅母。” 卫如莺慈爱地摸摸他脑袋:“谢什么谢,一家人不说这些。” 她重新走到灶头,弄没做完的菜。不过听到刚刚屋里的话,想起那堂屋里坐的人,她心里没好气。 老太太两个不好说,她能说。 “外边那一家子年前就早早地从县城回来,本跟老爷子是亲兄弟,客来了是得接待接待,可这家子脸皮子比城墙还厚。” 卫如莺说到这气得锅铲一磕,叉腰道:“开始还好,来得不算勤。可年后隔三差五来打秋风,现在更是天天午间到了饭点人就来了!” “他婶娘的!跟大爷似的,说都不说一声就在那堂屋坐着等着吃饭。也不知道是把胃口养大了还是怎的,就连家里边都没舍得吃的东西也能给你翻找出来,进了那王茶花的嘴!” 虽气,但卫如莺这声儿不大。 她个当媳妇的,也不好帮家里的老爷子断了亲。 老太太虽什么不说,但也烦。 这林老六是自家老头子最小的兄弟,老娘在时,家里边哪个兄弟不是东给一点,西补一点。 现在都这么大把年纪了,他娘老子不在了,倒是这厚脸皮要东西早已经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现在若是赶了去,这关系准是断了。 老太太不怕,但就担心村里的长舌妇多嘴。说你小气巴拉的,连同一个爹妈生的弟弟都容不下。 但不赶,看吧,这吃白食都能吃成自己家的。 这就跟那屎尿似的,沾上了就要一直臭着。 叶忍冬见舅母气狠了,上前去给人顺着气,又拧着眉看向自家相公。 老一辈的事,还真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的。 “他们不是在县城有房子吗?怎的还待在村子里不走。”程郎玉示意叶忍冬放心。 舅舅病恹恹开口:“都是爹几个惯的。” “在县城里听说是经常是在外边吃,哪能在自家做。这回来后,家里边谁也不想进厨房,正好,兄弟几个都还在,那不就各家一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