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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子兰终于抬头,泪流了一脸,双眼通红。 “凝寒……对不起。” “子兰、你……你怎么了……为何要、要哭?” 钟离子兰粗喘着气,他看着封凝寒的脸,快要呼吸不上来!! 他心痛啊!心好痛! 封凝寒越是这样关心自己,他越是心痛。 被扎,被揉捏,被撕碎一般的痛!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到最后!到现在! 封凝寒! 封凝寒为什么还不怀疑我! 为什么他还不问问自己,为何他——钟离子兰是好好的,而他与毕择都成了这副模样! 到最后! 为什么……你还那么信任我!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我背叛了你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信任我! 封凝寒迟迟等不到钟离子兰的答案,而他也确实也等不到了,他觉得自己像是溺水一般,整个身体逐渐下沉,沉到深渊苦海,周遭声音变弱,世界只留下了他一人,他的眼神变得迷离,最后彻底合上,晕倒在了桌上…… “凝寒……对、对不起……” 在意识,彻底消失之时,他又听到了钟离子兰那句抱歉。可能到这时,他不愿相信,也必须要去相信……钟离子兰对自己,做了不该做的。 钟离子兰抬手想要触碰封凝寒的发,在快要触及之时,他还是缩回了手。 他不配! 他是个败类,彻头彻尾的败类! 不知何时,钟离子兰身边出现两道人影,一男一女,分别是宫澄与伏乐。 宫澄不忍地看了一眼封凝寒,转而镇定道,“别哭了,我们要抓紧时间。” 这酒肆本就是钟离家的家产,只是很少人知而已,酒肆底下有一暗室,封凝寒被带到了暗室,而毕择则是由钟离子兰送往了钟离府。 在暗室,伏乐看见了封凝寒的容颜,又见他一身白衣,才反应过来这便是她前一日伏窗一瞥的花雨白衣少年郎。 真真是可惜了,没想到就是他。 伏乐叫宫澄将封凝寒扶身坐好,宫澄听了,将封凝寒从怀里放下,按照伏乐所说将封凝寒摆正坐姿。 伏乐脱了封凝寒的衣衫至腰间处,白玉似的皮肤便裸露了出来,她深吸了一口气,严肃的说道,“我即将所种之蛊,被称作罪孽孤独之蛊,确实能令人假死、失忆,改头换面,但若是一定时间还未能替中蛊者解蛊……” 宫澄一直看着封凝寒,心情沉重。 伏乐叹了口气,“中蛊者便会五感消失,直至死亡……” “……”宫澄沉默许久,最后道,“来吧,抓紧时间。” 伏乐,“……” 种此蛊,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约莫也就半柱香的时间,这蛊种时毫无感觉,真正难受的是醒来时的空洞感,看着一张丝毫不熟悉的脸,脑袋里空空荡荡,什么事情都记不得,感觉自己就像凭空出现一般。 伏乐种完蛊后,抬手擦了擦汗,她对宫澄道,“快做接下来的事吧,可能,一天又或许两天,他的样貌便会发生变化。两月之后才能解蛊,顶着一张陌生的脸,也方便生活,到时候解了蛊容貌便会恢复,届时,向他解释一下,希望他能理解。” “嗯。”宫澄应了一声,然后立马抱着已经毫无生命体征的封凝寒出了暗室,由巡卫府的人给封凝寒验了尸,确认封凝寒死亡后,验尸的官员便将信息上报给了朝廷。 封凝寒的尸体被验尸官令人拉去乱葬岗扔掉,索性钟离子兰早已经不动声色的将拉尸体的马夫换成了自己的人,又提前准备了一具易容的尸体藏在了马车里,等到了城外野林,将封凝寒尸体调换到事先准备好的马车中,带封凝寒去到准备好的地方。 一切计划按部就班的进行,没有丝毫问题,钟离子兰坐在钟离府大堂,双手搓着,紧张的出了一手的手汗。后来有家仆跑来,附在钟离子兰耳畔说计划顺利时,钟离子兰这才松了口气,可还未能歇一会,喝上口水,巡卫府督府大人便带着一帮人到了钟离府。 钟离子兰出面迎接,不敢怠慢,“不知督府大人到来,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督府大人摆摆手,面容威严道,“当下木萧谷已无封凝寒这个屏障,肃清木萧谷一党迫在眉睫,还请你替我们带个路。” 钟离子兰身子一颤,难以接受,他急道,“木萧谷乃一些流民百姓,何不放他们一马?” 督府大人冷淡道,“钟离子兰,注意你的身份,钟离府一族的存亡就在你一念之间。” 钟离子兰咬着牙,迟迟说不出话来。 “就算你拒绝我,我们也能找到那处地方,而陛下却指名让你带我们去,其中原由你可以自己思量思量。” 钟离子兰垂眸隐忍,艰难启齿道,“是……” 督府派一队人看守钟离府,名义上是看守,实际是威胁钟离子兰,还有一队人则跟着去木萧谷。 …… 一日后的那一晚,木萧谷,桃源处在烈火中焚烧殆尽,封凝寒所庇护的人,被抓的抓,杀的杀,钟离子兰跪在地上绝望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冲天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烧着他的脸通红! 眼前这是……眼前这是人间炼狱啊! 人们哭喊,逃窜,哭不尽的眼泪,逃不脱的命运。他们被那些官兵揪着头发像摔一坨烂泥一般摔地上,那些官兵笑得猖狂无情,重重的踢向他们的身体各处,有些人被一群人围着,活活踢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