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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劫之内,同化仍在继续,子夜来感到胸口越来越沉闷,仿佛被千斤重的大石压着,他知道当自己彻底无法呼吸时,便到了最终的那一刻。 “不要怕,我在这里。” 察觉到他的紧张,君如故的声音及时响起,顿时就让子夜来安心了不少。 魔气攀爬的速度变得飞快,已然来到了他的下巴附近,子夜来只觉四肢彻底动弹不得,他虽不知后果会怎样,但成败在此一举,如今由不得他逃避了。 他的神识也在冶玉卷中放出了忽明忽暗的光芒:“天劫就要降落了,只要我持续不断往冶玉卷里注入灵力的话,阵法就会开启吗?” 孟等香道:“没错,阵法在开启之后会自动找到末劫无量,便不需要你再继续注灵了。” 她又道:“而当末劫无量被阵法困住时,就需要你来帮忙了,莲照。” “我明白。”莲照的语气十分平静,仿佛马上要赴死的人不是他一样,“子师兄,我定会竭尽所能封印住它的。” 子夜来听着心里并不好受,犹豫许久,也只苦涩地说了一句:“莲照,这一路上多谢你了,从法论会开始后你就已帮了我和如故很多次,若没有你的话,很多事情都没办法进行得那么顺利。” 莲照闻言,只是微微笑了一下:“如故是我的朋友,所以子师兄也是,我帮你们是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感谢我。子师兄,我虽然对你和如故之间的羁绊了解不多,但我希望未来你们能彻底解开心结,好好陪伴在彼此身边。” 突然听到他这么说,子夜来不免有些尴尬,但他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叹息一声后道,“......我会的。” “子师兄,其实还有一件事情。”莲照忽然道,“你还记得如故的玉振琴吗?” 子夜来当然记得,“那琴是薛明夜给的,是有什么问题吗?” 不料莲照却道:“琴没有问题,我只是想说,当初如故为了救你而被你的炽热魂火灼伤后,我曾想要试着为他修补玉振琴,却无意中在琴匣里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琴匣?奇怪的东西?脑中闪过模糊的片段,子夜来好奇问道:“我好像隐约有见过,所以他到底在琴匣里放了什么?” 轻笑一声,莲照道:“我发现被藏在琴匣里的居然是一束人的头发,起初我大为不解,因我对他向来是有话直说,故而就斗胆问了一句。” 那时在他问完这句话后,君如故脸上第一次不复淡然的表情。 青年死死盯着琴匣里的那束发丝,半晌也没开口,让人无法得知他心内所想。 到最后,莲照也放弃了询问,于是将被烧毁得不成样子的玉振琴放在了他身边。只是在端着药回房的时候,他便惊讶地发现君如故用还包着纱布的手小心翼翼拿起了头发,捧在掌心里细细端详。 “当时我就在想,那头发于他而言一定很重要。”莲照道,“子师兄,那是不是你的头发?” 他的语气很肯定,子夜来怔了许久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自己的头发如何到君如故手里,他也记得,只是他从未想过,那人居然会默不作声地将那束发丝给藏起来,而且从未对自己吐露过哪怕一个字眼。 只要想到这,子夜来的心脏就一阵阵抽疼。 见他没再说话,莲照于是也道:“子师兄,不论如何,我一直都相信如故对你的心意。” 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很多事情,身处漩涡中心的人反而看不见。 深呼吸了一口气,子夜来低声道:“多谢你告诉我,莲照。” 如果莲照没有说出来,这种事情依君如故的性子想必也永远不会主动开口讲给自己听。 莲照道:“子师兄,不必言谢。” “莲照......我会尽力把你的神识保下来的。”子夜来实在不愿看到他就这样消失。 然而莲照还没来得及回答,子夜来便感到了那股自天劫内部翻涌而起的强烈躁动,他遂明白是时间到了。 这一刻终于来临了。 层层叠叠的劫云膨胀到极致,犹如吸饱墨水的棉花,将整个战场全然笼罩在其中。末劫无量的笑声无比张狂,它现在也不再浪费力气去破开恒霓撑起的结界了,而是收敛了一切攻击,待在云层中心等待着第九道天劫的降落。 “恒霓,同化已经完成,净神变成了天劫的养料,他不会再出现了。”末劫无量沙哑地低笑起来,“如果你现在就逃命的话,兴许还能活得更久一点。” 没有理会它的嘲讽,恒霓只是默默地以自身佛气加固着设在最外层的结界。 就在此时,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响陡然爆发,刹那间几乎照亮了整片天际,也让末劫无量眼中闪动起了狂喜的光芒。 盘踞于天顶之上的劫雷也开始缓慢地扭曲、重组,被禁锢在其中的子夜来只觉身体像被千万吨重的山体狠狠挤压,缠绕在周身的魔气亦成倍增长,让他呼吸困难、头昏脑胀,却不得不拼命保持住清醒。 就快要到了...... 终于,劫雷如同兽类一般发出好似足以震碎天地的怒吼,裹挟着雪亮发紫的电光,朝站立在中心处的末劫无量轰然劈落而下! 就是现在! 子夜来猛地睁大了眼睛,在天劫向九霄直落而下的瞬间,他也将冶玉卷抛入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