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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来说,集雪溯道会一般会持续整三个月,交流内容也分为道法、名器与丹药三个部分,各大宗门都将分别派出门下最擅此道的弟子,展示自己这五十年来的修炼成果。 然而今年的情况有所不同,在经历了险些被金鼎宫的魔修们一举剿杀的剧变后,经过郑重商讨,所有的正道门派都还是小心谨慎地同意了缩短集雪溯道会。 于是,原本时长将近三个月的道会就被压缩至一个月了。 坐在观席之上看着场中那两名符修的比试,子夜来颇为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不过他没能顺利神游太虚,因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楚苍已摇着扇子、活像个纨绔贵公子那般翩然落在了自己身旁。 “怎么不看比试?没兴趣吗?” 子夜来只能摇摇头:“不是,有些累而已。” 昨晚陷入昏迷多日的常少辛总算是醒了过来,但状况还是很不好,他的师尊忙着外出追踪魔修,故而只能由他们几个内门弟子轮流照料。 对常少辛差点就因为自己的关系而没命一事,子夜来倒没什么愧疚,只是虽知楚苍的术法绝不会出问题,但他到底还是放不下心来,昨夜便借照料的名义,一边任劳任怨地由他差遣,一边也从对方口中套了些话。 和自己之前无意趴在井边所感受到的差不多,常少辛也听到了很多来源不明的奇特声音,可他却并没有觉得不适,与子夜来全然相反的是,他甚至还有些沉醉其中。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提起这事,常少辛脸上仍带着几分恍惚,“我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想干什么,只听得到那些声音最终汇聚成了呢喃,在我的耳边轻柔低语,仿佛是想让我永远留下来似的。”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在被救下后出现了道心不稳的状态。 听罢,没有忘记他那声惨叫的子夜来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常师弟,那你当时又为何突然叫得那么凄厉呢?” 闻言,常少辛掩饰似的干咳一声,生硬地绕开了这个话题:“没、没什么,只是看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幻相而已......” 至于看到的是什么幻相,他则永远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在听完了他劫后余生的讲述,子夜来亦陷入了沉思。 常少辛隐晦地说看见了幻相,难道是因为他之修为较低的缘故么?为何自己的感受会与对方截然相反,不仅体验不到如在梦中一般的感觉,连所谓的幻相也没有见到。 毕竟楚苍也是其中一个见证者,子夜来下意识地就将常少辛的经历以及自己对于这件事的不解都告知了他。 听完后沉默了半晌,楚苍才淡淡一笑:“那口井啊......对修为不深的人来说确实很危险,但其实它真正的用途在于连接。” 连接?子夜来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可能,“既是用于连接,那你可知这口井究竟连接何处?” 对此,楚苍却讳莫如深:“我也还没完全琢磨出来,如果有机会再去一次那个地方,或许就能够得知真相了吧。” 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他竟然还想要再进去?一想到那处处透露着诡异的境中之境,子夜来便皱起了眉:“算了吧,那种鬼地方还是少接近为妙,万一有去无回怎么办。” 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楚苍悠然道:“你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嗅香树感到熟悉了吗?” 乍然听他提起这件事,子夜来顿了顿,最后还是轻笑道:“好奇害死猫,不知道那么多反而会更轻松。” 就像前世的他自己,如果不是因为一时的好奇心而去偷听那场谈话,也就用不着被迫接受那鲜血淋漓的事实了。 还没等他回过神,就听得楚苍继续道:“你的君师弟上场了。” 子夜来微微一震,赶紧四下里看了看,确认并无人听到那暧昧的措辞后才瞪了他一眼:“你在乱说些什么?” “我以为比起浪费时间和我斗嘴,你应该更想多关注他的一举一动才对。”楚苍不紧不慢地摇着扇子,说出的话语却让子夜来坐立难安,“其实我很好奇,君师弟知晓你的心意吗?” 指尖顿时刺入掌心,子夜来恶狠狠地低声道:“......与你无关。” 楚苍却像是终于寻得趣味那般不依不饶,“君师弟平日里看上去虽然冷漠,但亦生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材,你会心悦他也并不稀奇。只是像君师弟这种人,对于修道的兴趣恐怕要大于一切,你喜欢他,很有可能只会无疾而终。” 闻言,子夜来更僵硬了。 若君如故当真一心向道也就罢了,偏偏他十分清楚被自家师弟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是谁,便再也无法控制住从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里蔓延出丑恶的嫉妒。 如果没有薛明夜,说不定君如故就会看他了呢? 真的会有这种可能吗......? 看着他失神的模样,楚苍的嘴角也上扬了。 是真的很有趣,他这么愉悦地心想。此时场中的比试也刚好结束,君如故甫收回了术法,衣衫的一角随着他的动作缓缓回落,看上去就同白鹤羽翼一样仙气凛然。 “君师弟好像在看你。” 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子夜来便觉得难以再抬起头来,他能感到自己的面颊开始爬上了热意,那想必很明显,因为他与此同时还听见了楚苍低沉的轻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