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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时徽注意到他心情的转变,安慰性地拍了拍他覆在膝盖上捏得发白的指节。太子斑这才意识到自己全身肌rou已过于紧绷,他一点一点地放松下来。 “有一个问题,我之前一直不太明白。”在度过了长时间的沉默后,太子斑开口,“既然有提线木偶这类精神控制试剂,那么在对你进行招募时,为什么不先切入你的婴儿时期,在你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直接注射试剂。等待现实变革产生后,我们第二次切入你的成年时期,直接命令你效忠于霍冬星——这时候你对我们的精神控制完全无法反抗。” “你这种假设,是建立在高层力量不介意地球局一线cao作专员都知晓试剂存在为前提的。”许时徽指出。 “啊,对,这可能是一方面。”太子斑轻描淡写地一挥手,“我现在想到更直接的一个影响因素是,从你出生到你母亲亡故的这段时间,都属于你这个项目的冻结时段。即使我提前知道提线木偶的存在,我也切不进去,对吧?” “那到底是什么力量使这段时间成为冻结时段的呢?只有一种合理解释:这段时间里发生了极其重要的历史事件,任何来自地球局的干涉都可能造成严重后果。我以前始终不明白,到底会是什么事情,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太子斑把玩着血清注射笔,手指在五个星历年后的生产日期上重重摩挲。太子斑的推理并没有再继续下去,但许时徽已经得出了和他一致的结论——这几只来自“未来”的血清或许就是谜底。 “剩下的疑问,可能要等图章戒指里的黑匣子打开后才能知道了。”太子斑做出总结,轻轻按上了首饰盒的盖子。两人同时长吁一口气,仿佛关上了一个潘多拉魔盒。 太子斑抬腕看了看计时器,他们距离切入当前时间线已经过去了近三个小时——光坐地铁就花了一个多小时——霍冬星上,又是一个白天结束了。 武离曼发来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元帅遇刺事件的紧急调查小组的面谈时间将调整到第二天上午——即地球时间的两三个小时之后,届时太子斑还要应对如何伪装自己还在黛西号上这种头疼问题。 再来就是,敬爱的艾登·斯科特元帅,今天也依然在重度昏迷中。 唉。太子斑丧气地揉了揉头发,感觉到四面楚歌。 “十点四十了。”许时徽看看机械表,宣布了一个更坏的消息,“一号线停运了。” “什么?” “我们刚刚错过了十点半的一号线末班车。”许时徽面无表情,“要么今天晚上住这里,要么打车回江东。” 啊?太子斑一脸愕然。 “我建议是晚上住这里,明天一早坐地铁去江东——尽量不要触动演算模型。” “可是幽荧还在江东。”太子斑无意识溜出这句话。奇怪,尽管已经知道了要在地球待上四天,但在这之前他似乎没有考虑过留宿问题。 “刚给它开了午餐rou,应该不会饿吧,就一个晚上。”许时徽思考片刻,“那边不是也有你换下来的衣服?它要是分离焦虑比较严重,可以扒拉过来闻一下。” 考虑到幽荧每晚必须枕着主人用过的枕头入睡,太子斑觉得这也是个贴心的好建议。只不过话从许时徽嘴里讲出来,略带出了几分变态的味道。 距离调查小组要求登临黛西号还有约三个地球时,太子斑感到一阵头痛,此时距离他在霍冬星上的晨间苏醒已经有大半天时间,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个舒舒服服的小睡。 太子斑迟疑地看了看刚被两人抬开的床垫。“我去沙发上眯一下,一会儿还要应付李准。”他抠了抠头皮,刻意避免与许时徽产生目光接触;什么“让我睡一下你的床”这种有辱斯文的话,太子斑感觉自己宁愿滚钉板都讲不出口。 至少面对E001讲不出口。 “你可以去我以前的小房间睡,很干净,有阿姨来定期打理的。”许时徽对太子斑心中的天人交战毫无线索,大剌剌提出邀约。 “那你呢,你干什么?”太子斑不置可否。 “我得去洗个澡了。我昨天晚上就没洗,在黛西号上又熬了一晚,一来一去都第三天了,头发真的太油了。”许时徽五指拢了拢发根,感觉手指几乎锃光瓦亮。他嫌弃又不拘小节地在运动裤上蹭了蹭,看得西装革履的讲究人太子斑一阵心烦。“我昨天倒时差累到自动关机了,是不是你……你跟武离曼把我抬上床的?”他带着一点点私心,尽量自然地小心询问。 嗯,啊。太子斑语焉不详,避免回忆到帮许时徽脱鞋脱外套的画面。“赶紧去洗吧,昨天晚上脱你鞋,脚都臭了。”太子斑甩下一个人身攻击掩饰自己心情的烦乱,转身而去。 许时徽纠结着自己的脚臭不臭这种体面问题,讪讪步入了淋浴间。 太子斑在许时徽少年时代的卧室里挂好西服外套,穿着衬衫倒在小床上,一条旧毯子搭在胸口。他双手捂在眼睛上,长叹一口气。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试图枕着另一个人的枕头入眠——不止于此,他马上意识到,连自己身上贴身穿着的衬衫都是那个人的,心口搭着的毯子也是那个人的,身下压着的床单也是那个人的,仔细闻闻,还带有他的…… 你这个变态,快点停止!太子斑在心中大喝一声。他往边上挪了挪,仿佛许时徽本人就睡在他旁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