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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此为止的记忆里面,没有遇到过另一个自己和我一起跑到你面前,对吧?” 许时徽点头。 “我也没有。这说明‘遇见自己’这件事情要么在当前时间线中从来没有发生过——说明我们接下来不会做这个愚蠢的决定。要么,我们接下来真的这么做了,但是没有引起以前的你——或我——注意,也没有触动任何可能影响现实变革的因素。在双重干涉的情况下,这条时间线居然没有被改变,你依然一分不差地出现在了这里。”太子斑停下手中的cao作,转头看向他,“所以如果我们非要切回你原来的时间点,就要严格避免被你发现,而且,严格避免发生任何影响到后来一路指引你来到霍冬星这一刻的因素。” “那,万一这种套叠才是必然呢?”许时徽说,“万一正是有套叠,才导致我出现在这一刻呢?” “不会。”太子斑忍不住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因为我确定自己不会这样cao作。” 许时徽耸肩:“只是理论上的讨论。”他突然又有了一个危险的想法,“我刚刚突然想到,如果你们已经带了一个我进入霍冬星,然后又切回我进入霍冬星世界的前一天,再次把我带回来一遍,那在霍冬星,会不会就有两个我了?” 太子斑听得心头一紧,想叫对方赶紧闭嘴,信口便胡编:“不会,前面出现在霍冬星上的那个你,只会在第二个你进入霍冬星的时候瞬间消失掉——因为现实变革已经产生,你的过去已经被改变了。” “也就是说,如果我在霍冬星上死掉,你们仍然可以继续从地球的前序时间里把我带出来。理论上,你们可以把地球时间线精确到毫秒,带出无数个我——我简直就是个不死之身。”许时徽却绕过了太子斑对问题的刻意回避,像是顿悟出什么惊天大秘密,“所以,我在霍冬星上死亡过吗?” 太子斑被他戳中了一大软肋,感到一阵心烦意乱。他没有回答,继续低头专心摆弄着球形控制器。 “所以我在这里死亡过?”许时徽脸上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本来是一次纯理论的讨论,现在居然像是戳中了某个要害。 “我现在要准备切入你离开房间的后面几秒,直接出现在你的公寓里。”太子斑不安地转移话题。他想到以前那个亲手埋葬的E001,握着球形控制器的手居然微微有些僵硬。 斑。记忆中的那个人凑得极近,这样唤他的名字,柔软的双唇在他耳边一张一翕。 嗯?他转过头。阳光正好,那人背着光,他快要看不清对方的脸。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我…… 太子斑如同炸毛一般,强行切断了自己的回忆,E001虚无缥缈的影像消失在他脑中。太子斑为这段回忆的不慎逸出感到气愤,加倍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控制台上;好在他姑且算是身经百战,很快就将控制室的舱门打开。 许时徽的公寓出现在两人面前,时间刚刚卡在许时徽跟随太子斑试玩VR游戏几秒之后。 许时徽面对打开的虫洞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他跨过机械门,像从电梯轿厢直接跨进51楼办公室那样自然笃定。此刻他全副心思都在自己的上一次死亡事件上——他怀疑自己可能是地球上第一个亲耳听到自己真实死讯的人。他自己都难以描述此时的心情是什么,大约是有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但也混杂了一点生气,还有一丝被太子斑欺骗的失落——尽管他也不是第一次面对太子斑的欺骗了;他与太子斑的接触史,几乎就是一部诈骗大全。 可能是欺骗和隐瞒让他尤为愤怒,而且莫名之中,还夹杂了一份被背叛的感觉。他也说不上来这种背叛从何谈起。 太子斑几秒之前僵硬的肢体语言和额头的冷汗并没有逃过许时徽的观察,他一脚踏入了(姑且算是)自己的领土,胆子突然大了起来,严肃问道:“我上次的死亡是在什么情况下发生的?你也在场吗?” 太子斑在他身后,心烦意乱地带着幽荧跨过机械门,时间力场控制室凭空消失在后方。 二人一兽突兀地站在许时徽的客厅里,许时徽完全没有尽地主之谊的意思,只有一个疑惑浮上心头:“难道我上一次的死亡跟你有关系?” “没有的事。”太子斑一顿,矢口否认,心浮气躁地搬出了官方答案,“前序行动中,我们以梦境诱导的形式带你进入霍冬星,但是你觉得战斗压力太大,想从梦里醒过来,所以主动承受了战斗兽的攻击,以为在梦中死亡可以导致清醒。” 许时徽压根不信:“我会要求重新载入之前的记忆备份,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想得美,太子斑恶狠狠地下定决心,不再搭理这个话题。他抬起左腕看手上地计时器,同时向许时徽和个人终端后的武离曼报备:“成功切入地球时间线,距离下一次虫洞开启应该有两个地球时,即十个霍冬星……什么?” 太子斑一眼瞪着自己手腕上的计时器,突然脸色一变:“等一下。” “怎么了?”许时徽和武离曼同时紧张了一下。 “四天……我们怎么会有四天的时间?”太子斑倒吸一口凉气,徒劳又气急败坏地拍打着计时器。 “殿下,是时空壶cao作出现错误了吗?”武离曼小心询问。 “四天,我们居然要在地球呆四天!霍冬星的二十天!”太子斑几乎在尖叫,他回忆了一下几分钟之前自己心烦意乱握着球形控制器的cao作状态,分不清是自己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还是受到了四号时空壶的不幸诅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