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二,八年之后
1931年,日军在东北发动九一八事变,开启全面侵华。 一时间百姓民不聊生,流离失所。 文昭在千里之外的英国心急如焚,明明之前说只是一两年就能回去,谁知道变故一重接一重,每每想顾玄晔和沉云要求时都会被驳回:不是时候、没到日子、好好上学之类的。 终于,在中秋节刚过没多久,漂洋过海而来的信件到了少女手中。 梅姨和小婵在一旁焦急的等着,留下来的一个保镖也频频看了过来。 利落的收起手中的信纸,已经十八岁的少女眼神清亮坚毅:“小章,去买票,我们回去。” “小姐!”梅姨率先走近,“老爷让咱们回去了吗?” “是。”想起信笺上的内容,少女眉眼微沉,“去上海!” “上海?”女人惊讶喊出声来,“为什么?怎么不是回去苏州?” 少女抿着唇:“父亲说,日军来势汹汹,苏州不是久留之地,只有上海法租界能暂得庇佑,而且国内局势严峻,父亲母亲不能常来,留我们在外也不安心,还是回去的好。” “小章,去订票吧。”文昭解释完后,看着一旁的保镖,“记住了,是去上海的特快轮渡。” “是。”年轻矫健的男人立刻领命离去。 “那小姐,您的学业......”小婵犹犹豫豫的说着。 在英国伦敦的商学院上了叁年,还差最后一段时间就能拿到毕业证书了,万一功亏一篑...... 文昭倒是早就有所准备,“我跟导师说过,最近国内局势问题,如果有意外,就提前答辩毕业。” “那教授他们?” “没事的。”少女捻了捻手中的信纸,毕业证书而已,拿的到最好,拿不到也无所谓,目前最重要的可是回国。 上海吗?沉眉想起系统的信息,那位炀致少帅也该出来了吧。 十日后,上海轮渡码头。 一身白色洋装长裙的少女随着人流下了船,身后跟着手中拎着行李的妇人丫鬟。 而不远处,早就等候已久的轿车旁站着一名衣着素雅的贵妇太太,正在不停地焦急寻找着,直到看见少女的一刹那,立刻惊喜的走上前去。 “昭儿!”八年光阴,在沉云身上留下了浅浅的岁月痕迹,更为她增添一份成熟与温和,那双妙目是心疼与恸然,“昭儿。”第二声未落,眼中早就是泪珠闪闪。 文昭走上前,伸手轻轻抱了一下她:“母亲,我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就好,走,咱们回家。”沉云匆忙擦落泪水,轻轻搂住少女上车。 文昭从来没到过上海,前几年在苏州发现已经算是繁华了,去了伦敦留学后更觉得国外发展迅速,可是到了上海后才明白,什么叫纸醉金迷。 林立的各色歌台舞厅,即便是白天都有不少穿着修身旗袍的女子婀娜站在门口,或轻笑或嬉闹,衣香鬓影,脂粉晕浓。 看着穿流而过的一排排梧桐树,文昭神情冷静,看不出什么情绪,倒是一旁的妇人有些不安:“咱们在法租界住着,离这公共租界远着呢,平日里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父亲呢?”文昭转而问起顾玄晔。 “你爸爸去处理公司的事情了。”沉云解释道。 “我们搬家过来,那苏州的工厂怎么办?” “没事儿,你父亲让经理看着呢,而且苏州那边是老产业了,一般没啥大事,现在重点都放在了绍兴,新工业。” 文昭颔首表示知道了,继而想到了任务对象:“母亲。” “怎么了?” 看着沉云娇弱端庄的模样,文昭又突然不想问些战争上的事情,于是抿起一个笑摇了摇头:“没什么。”同时心中暗搓搓下决定,还是早些找到这位炀致为好。 在这个世界过了八年了,居然对任务对象一无所知,毫无进展的情形让少女忍不住有些焦虑。 “到了,夫人小姐。”司机稳稳地停下车。 沉云开门下车对着少女体贴道:“来,昭儿,回家了。” 宽阔的路上是两排矗立的梧桐,因为将近深秋所以叶子没有那么浓密,不少枯黄的打着卷落了下来。面前的是一座独幢法式院子,白墙砖瓦,铁艺大门正大开迎接主人的归家。 “来。”沉云轻轻牵起女儿的手,带着她慢慢朝里面走去,“那是花园,你爸爸老说你喜欢花花草草,一定要花园给你留的大些。”一进去就是一片园子,主路旁种着精心修剪的月季,左侧是一片人工湖,旁边是个小亭子,放了几个西式的桌椅;右侧是花架,缠着葡萄藤,如今也是落叶的时候,枯藤木架倒也十分相衬。 大门口早就有仆人等着,看见文昭一行人,立刻上前去接梅姨小婵手里的行李。 “这是主屋。”沉云率先走近,给她介绍,不像是苏州那边十分传统的中式园林,这边全都换成了西式风格,沙发茶几,应有尽有。 从鎏金旋转楼梯上去,女人十分体贴:“二层是书房,你爸爸在这里工作,这边是茶室!你爸爸也会在那接待客人。” “来,叁楼是我们的房间,你在西侧,我们在东侧,来看看喜不喜欢。” 房间宽敞明亮,还有个宽阔的阳台,上面放着吊篮秋千,摆着几株花,室内一侧开了门,进去就是一件书房,摆着满满一书架的典籍,不远处还摆着一架钢琴。 “怎么样?昭儿喜不喜欢?”因为八年的缺席,所以沉云对现在的女儿极尽弥补,那些书都是她根据文昭的专业一本本去买的。 少女点点头,轻声道:“我很喜欢,谢谢mama。” 听着少女喊出久违的mama,沉云忍不住鼻子一酸,然后搂住她:“昭儿,爸爸mama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文昭一愣,身躯有些僵硬,但是看着伏在自己身侧哭泣的妇人,还是伸出手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头。 当日晚饭,顾玄晔匆匆回来,文昭看着一别半年的父亲,也忍不住有些感动,轻声打了招呼:“父亲。” 两鬓微微染上白霜的男子一如记忆中风度翩翩的模样,含蓄又温和:“昭儿,回来了就好。” 沉云低头擦了擦眼尾,至此一家叁口才算团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