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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鸣痛苦地摇着头,无力地用前额撞着地板,试图用疼痛来减轻脑海中挥散不去的雨夜。 他该怎么告诉陆悠,告诉她,自己不能忘记。 他捂着自己的心口,痛到快不能呼吸,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忘记了。 一旦遗忘,池秋就再也回不来了。他的每一封信里,都是他每一个晚上的眼泪。他怎么可以忘记自己如此喜欢的人?他怎么可以再把池秋关到那个黑色的盒子里去? 他蜷缩在地上,冷汗遍布了全身。 陆鸣固执地与陆悠对抗着,拥抱着,相恨又相爱。但陆鸣始终没有再像十年前那样,将她推开了。 他必须正视陆悠,才能从自己的心底救出池秋。 他一个巴掌接一个巴掌地打着自己,希望自己保持清醒。这次,一定不会输的。他暗自想着,满口血腥味。 过了好久,他渐渐地冷静下来,怔然地看着这个屋子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处,都有他无数的噩梦。这些噩梦曾出现在他的梦里吞噬他,他全部想起来了。 熬过了一个艰难的噩梦,他终于想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他喊陆悠去死的,是他为了池秋,狠心抛掉了陆悠。罪责在他,他却无端丢掉了池秋,将他心中那个如同春日一般的少年,判了不知刑期的惩罚。 原来是这样,他才把池秋忘记了。 都是他的错,是他不够坚强,不够有毅力。是他,迁怒了无辜的池秋…… 他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板上,水渍荡开,他的思念,他的无可奈何,他当年的走投无路,都成了一个炸弹。他被炸得粉身碎骨,痛不堪言,所以他一味地逃避,甚至想要投河自尽。 因为死不了,因为潜意识中的求生欲,他居然苟且偷生至此,还残忍地伤害了他人。 他把池秋,和陆悠一起关在了心里的盒子中。 他把他最爱的两个人,都推到了悬崖上。 “啊——” 陆鸣终于吼出了声音,他颤抖着,隐匿在无尽的黑夜里。 ………… 凌晨一点钟,国外的夜色深邃。 陆奉申和自己的母亲高芸,在老妇的带领下,坐上了翻新过的电梯。 “抱歉,这个点还打扰您。我外甥身体不太好,我实在是不放心他一个人来这里。他过来也没提前通知我,所以我今天到得有点晚了。” 陆奉申好脾气地同老妇说话,“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您还是一样年轻。” 老妇沉了沉脸,面对陆奉申的刻意夸奖,她无所谓地说:“您当初是让中介雇佣的我,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 高芸眯了眯眼,对这个儿子颇为无语。 陆奉申讪笑了一声,觉得自己还是少说话为妙。 还好电梯门开了,老妇把钥匙递给他们,表示自己不想过多参与别人的家事。说完,她按上了电梯门,垂着嘴角离开了。 显然,是因为陆奉申打扰了她的好梦,她不高兴了。 陆奉申理亏,抛了抛手里的钥匙,对高芸说:“妈,辛苦了,先进屋休息吧。” 高芸冷哼一声:“在这屋子里能睡得着,也是有鬼了。你也真有意思,叫你看个人都看不好,小鸣在这里要是出什么事情——” 陆奉申连连打断她:“妈,乌鸦嘴得打住啊!陆鸣绝对不会有事的,而且这屋子里的鬼是熟人,咱们睡得着。” “……” 高芸嘴角一抽,被他气得不想说话。 陆奉申没有直接开门,他抬起手,想敲门试试,看看陆鸣有没有睡。毕竟,在这种 “凶宅” 里,说句实话,谁能安心入睡?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敲下第一声,门就从里开了。 陆鸣苍白着脸色,穿着深色的风衣。他的手里拖着一个才收拾好没多久的行李箱,在看到陆奉申和高芸的时候,他的表情开始松动,甚至是浮现出了诧异,他的肩膀往下沉了沉:“外婆,舅舅?” 十年来,陆奉申和高芸是第一次看到陆鸣脸上能同时出现那么多种表情。 陆奉申以为是自己熬夜,老眼昏花,就差去配一副老花镜了。 第90章 “拒绝见面。” 【90】 陆奉申张了张嘴,直说:“你吃错药了?” 陆鸣一愣,没懂陆奉申指的是什么。他整个人经历了刚才那一番斗争,现在脚底发飘,根本站不太稳。自然,他的大脑还处于迟钝的状态,没反应过来陆奉申话里的意思。 他皱了皱眉头,费劲地思考了一下:“什么?” 而陆奉申额头满是冷汗,他焦急地抓住陆鸣的手臂:“你该不会是把一整瓶药都吃了吧?我都说了让你等我一起过来,怎么就这么不听话!” 他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忙不迭地回头对高芸解释,“那药吃多了,对脑子不太好……” 高芸一听,脸色白了。她的态度不再冷漠,匆匆忙忙地同陆奉申一起,将陆鸣往屋里扶,嘴上催促着:“先坐下。” 陆鸣哑然:“……” 只见高芸伸手摸了摸陆鸣的额头,掌心微凉:“小鸣,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她一想不对,赶紧拽了陆奉申一把,“你不是在附近的酒店也订了房间吗?我们去那休息,不在这儿待着。” 她担心陆鸣继续在这间屋子内,会大受刺激,心慌地想尽快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