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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颂是个细致干净的人,但有些习惯性动作很粗犷,比如此刻扯着衣服擦汗。这个习惯性动作应该是长期在批发市场搬货养成的,在那种环境下,人是精致不起来的。 孙谚识从柜台上的纸巾盒里抽了几张纸巾,递了过去:“我这人视线窄,你摆在我面前都不一定看到,以后可以直接进我房间告诉我,或者手机发消息给我,不用贴便利贴。” “行。”朗颂淡淡一笑接过纸巾,“那你先喝碗粥垫垫肚子,我这就去做饭。” “别去了。”孙谚识说,“中午吃外卖吧。” 朗颂看了眼时间,确实有点晚了:“那行,我来点吧,你想吃什么。” “你看着点就行。”孙谚识牵着朗月走进了柜台,从抽屉里拿出新买的益智拼图给朗月玩。等朗颂点完外卖收起手机,他才把委托郑烨联系到幼儿园的事告诉朗颂。 “真的?”朗颂激动地趴向柜台,好似怕自己听错了似的,身体前倾凑到孙谚识面前,“谚哥,是真的吗?” 孙谚识被朗颂的模样给逗笑了,其实他挺怕朗颂这个独立的个性不愿意承这个人情,毕竟他连华强这个人民警察的帮助都不肯接受,但从朗颂此刻的反应来看,应该是挺开心的。 “真的,带上户口本、卫生防疫证去报名就行。”孙谚识笑道,“郑烨帮的忙,他说让你请他吃顿饭。” “行行行,郑哥什么时候过来?”朗颂满口答应,又抓住孙谚识的手,“谚哥,谢谢你!” 微凉干燥的手被攥在guntang的湿润的掌心之中,孙谚识的指尖不自在地动了动,他想抽出来,但架不住朗颂力气大,只得由着去了。 朗月不明所以,但见哥哥笑得开心也不再蔫蔫的了,爬到孙谚识的腿上搂着他的脖子抱着,跟着一起乐呵。 朗月很爱笑,笑颜比阳光还灿烂,孙谚识倒是第一次见朗颂笑得这么开怀,不禁也跟着翘起了嘴角。 昨晚在朗颂面前说了那么些莫名其妙的话,孙谚识其实是很尴尬的,从下楼到现在,他都不敢去看朗颂的眼睛,觉得臊得慌。 朗颂倒是大大方方,平时怎样今天还是怎样,好像昨晚的事没有发生过似的。一个小孩都能这么落落大方,孙谚识觉得自己再扭扭捏捏就太矫情了。 待朗颂的激扬的情绪褪去,孙谚识才收回已经汗湿的手,给郑烨打去了电话,郑烨让朗颂准备好报名的证件等物品直接去就行。 不久后,送餐小哥提着餐进了门。 朗颂把小餐桌摊开,把餐盒一一打开摆好,而后才招呼两人吃饭。 孙谚识抱着朗月走出柜台,看到餐桌上的饭菜后咕哝了一句:“又是粥。” 他没有抱怨的意思,但他口味重,从昨天开始他就一直在喝粥,嘴里快淡出鸟来了。而且因为他的缘故,两个还在长身体的小孩也得跟着喝粥。 朗颂笑了笑:“哥,给你点的是香菇青菜粥,还给你额外点了一份蒸饺和牛rou馅饼。” 孙谚识总觉得朗颂像在哄小孩似的,但是扛不住牛rou馅饼诱惑,咽了咽嘴里分泌出的唾液,乖乖地坐了下来。 朗颂掰开一次性筷子想递给孙谚识,目光在对方隐隐发颤的右手上一扫,他动作一顿,直接夹了一只蒸饺放在了孙谚识的勺子上,说道:“三鲜馅,挺好吃的。” 孙谚识怔了怔,想说点什么,朗颂已经收回了手,又夹了一只蒸饺放在了朗月的碗里。 三人围着小餐桌沉默吃饭,一碗热粥喝了一半,孙谚识感觉舒服了不少。他抬眸看看朗颂又垂眸,如此来回两三次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开了问了一个早就想问的问题。 “找幼儿园这事,怎么不让强叔帮你,他能帮得上忙。” 两秒钟的死寂后,朗颂才咽下嘴里的食物,回答道:“华叔叔很忙。”犹豫了一下以后,又说,“华叔叔老往外跑,华婶婶会跟他吵架。” 朗颂垂眼,不禁想起几个月前发生的一件事。 他爸去世那段时间,华强就像亲叔叔一样忙前忙后帮了他不少忙。 办理好丧事以及休学手续后,他整理出了自己的一些课本和辅导资料,因为得知华强有个儿子只比他小一岁,心想着可能用的到,于是又买了一些礼品去华强家,感谢他这段时间的照应。 那天他刚走到华强家门口,恰巧屋内在吵架,隔着紧闭的大门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华强老婆厉声指责华强,说他拿别人的儿子当亲儿子照应,自己的儿子不管不顾。他听了会儿,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此后虽然他多次拒绝华强的帮助,但华强仍旧放心不下他们兄妹,经常性去看他们,他不想影响华强的家庭和谐,只能搬了家。 朗颂说得委婉,但孙谚识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他咬了一口牛rou馅饼,嚼吧嚼吧咽了下去才道:“在我这里你不必有什么忌惮,虽然你付钱租在我这里,但你叫我一声哥,我就得有哥的样子,有什么难题解决不了尽管开口说,咱们一起想办法。”想起朗颂陪他在医院进进出出的事,他又说,“咱们就互相帮助,我有事我也跟你说。” 这话说得煽情,孙谚识其实有点不好意思,他端起面前的粥碗贴着唇,掩饰着僵硬的嘴角。 “好。”朗颂应了一声,若有所思地重复了道,“互相帮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