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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珠碎 第51节

    话还未说完,他忽然被女人迎面抱住。

    吴十三顿时如木头桩子般,楞在了原地,他他他没看错吧,玉珠居然主动抱住他?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玉珠闭上眼,抱住他的腰。

    这男人长得高,她的头正好侧帖在他胸膛,能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这会儿跳得特别快。

    “……”

    吴十三这会儿大脑一片空白,幸福简直来的太突然!

    他反客为主,紧紧抱住她,原来她是这样的温软,比想象中更娇小,头发是这样的香。

    这时,吴十三发觉身上有个地方便如埋在地底的草根般,被春雨一浸润,立马破土而出,活泛了起来,他没忍住,如蜻蜓点水般轻吻了下她的头发,见她并没有反抗,便想更进一步,手摩挲她的背还有腰,俯身,一把将她搂着腿抱起来。

    “玉珠,我、我想……”

    “别想。”

    玉珠手撑开他的脸,这种抱的姿势太尴尬。

    她坐在他的小胳膊上,腿也顺势环住他的腰,而且她早都察觉到他的情绪和身子的“异常”,啐了口“臭无赖!”,忙要推开他,谁知这吴十三死死地箍住她,就是不松手,弄得她难以呼吸。

    气氛实在太暧昧,玉珠咬了下舌尖,试图用疼痛逼自己保留一丝理智,她用力推开情动的男人,指甲抓了把他的脖子,他吃痛,果然松开了她。

    她落地时没站稳,连往后退了几步,手指着前方,气道:“站那儿别动!”

    转而,玉珠语气松软了些许:“你先去益阳县找方六,算我求你了。”

    “你对我也有意思,对不对?我能感觉到!”

    吴十三痴缠上来,想要趁热打铁,“你再抱抱我好不好?”

    “不行。”

    玉珠狠狠心,咬牙啐道:“别蹬鼻子上脸!你要是再往前走一步,我、我就一头撞死门上!”

    吴十三踏出的那步,硬生生收回,哎,都怪他太莽撞了。

    “对不住啊。”吴十三弯腰拾起自己换下的旧衣旧鞋,望着正抹眼泪的女人,懊恼道:“我这就走,你千万别生气。”

    玉珠憋红了脸,老半天磕磕巴巴地挤出句话:“我也没生气,那个,等你回来,我肯定会准备份大礼深谢你。”

    吴十三忙问:“什么大礼?”

    他想入非非了起来,目光不自觉下移,盯着她的腰。

    “反、反正是大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玉珠紧张得口舌都打起架,忽然发现这男人在盯着她的腰看,她赶忙用宽袖子遮住,气得喝道:“瞎看什么!”

    “没什么。”

    吴十三忙别过脸。

    玉珠剜了他一眼,见他这会儿眼睛不住地往她身上瞟,冷笑了数声,“是不是在想什么龌龊事?”

    “没,我不敢的。”吴十三立马站端正,手举起来,做出发誓状,忽然羞涩一笑,双手比了个小圆,小声嘟囔道:“我其实在想,你的腰怎么会那么细,都、都没我大腿粗。”

    “粗鄙!”

    玉珠白了他一眼,问:“吴先生,我一直不太明白,你是如此轻佻放浪,在江湖行走这么多年,怎么没被人给打死?”

    “这你就说错了。”

    吴十三抿唇一笑:“我只对你一个人轻佻,旁的女人就算长成天仙,我看都不看一眼,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喜欢就明明白白地说,错过了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玉珠气得都不想看他一眼,连连摆手:“你就欺负我吧,赶紧滚,看见你就烦。”

    “好嘞。”

    吴十三笑着连连往后退,没留神踩到块石头,差点摔倒,他朝女人挥手,朗声道:“你别怕,我目送你回观里,等你进去后我就走。”

    “事儿真多!”

    玉珠啐了口,心里又悲又暖。

    当时为陈家妇时,她早都忘记有多少个深夜等待丈夫回家,夜很黑,一个女人真的会害怕。

    玉珠转身大步走进兰因观,在关门的时候,想了想,冲那个男人屈膝见了一礼,含泪道:“找到孩子是我毕生所愿,一切拜托了……还有,你在外也要万事小心。”

    吴十三一怔,收起玩世不恭,重重地点头,笑道:“好,等我回来!”

    第61章

    吴十三走后, 玉珠打着小白灯笼再次出了兰因观,走下台阶一瞧, 发现那蠢男人将换下的旧衣裳整整齐齐地叠好, 堆放在空木桶旁,跟前的泥地上用树枝写了几个七扭八歪的字“胳膊擦伤,劳烦夫人帮忙清洗, 阿弥陀佛,多谢多谢”,字旁还画了个笑脸。

    玉珠用脚将那些丑字擦糊, 呸了口“什么擦伤, 多半是借口歪缠罢了, 这西域蛮子心眼还真多”,嘴上虽嫌弃, 她还是将他的衣裳抱起来,转身回了道观。

    后半夜, 凉气渐渐涌了上来, 月亮似乎也困得不行了,躲在云后偷懒小憩。

    玉珠怕动静太大吵醒璃心, 便没有去厨房生火,直接往木盆中舀了凉水,将一盏小油灯放在青石地上, 坐到小杌子上清洗吴十三的衣裳鞋子。

    其实他的衣裳挺干净的,没有一点异味,就是裤腿溅了些泥点子。

    洗好拧干后,玉珠将他的靴子倒立在墙根, 把湿哒哒的衣、袴搭在院中的麻绳上, 她坐到正房门口的石台阶上, 搓着又湿又凉的手,在身侧的藤篮中拈了颗葡萄吃,银牙磕破薄皮,汁水顿时迸溅出来,满口都是甜。

    她望着不远处悬挂着的湿衣裳,学吴十三吹的西域小调,脚打着韵律,轻声哼唱,好多年都没过过这样悠闲舒心的日子了。

    吴十三……

    玉珠手托腮,身子轻轻摇,脑中不自觉浮现那会儿的旖旎,吴十三的宽肩窄腰,身上很白,小腹有明显的腹肌,手指也很修长,指甲干净……漂亮的身体。

    想着想着,玉珠的脸就红透了,忙用手背降温。

    他的胳膊很有力量,身上也很热,给他几分颜色就想要开染坊。

    真是个混蛋!

    玉珠啐了口。

    忽然,一只寒鸦嚎叫着略过,玉珠被吓得打了个激灵。

    她这是怎么了?居然在想吴十三?

    玉珠再次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耻,可是,正如孟子都说过饮食男女,食色性也,男欢女爱不是人的天性么?而且她早已同陈砚松谈妥和离,姓陈的都能找新媳妇,她凭什么不能想男人,做点让自己身心放松愉悦的事,碍着谁了?而且在吴十三跟前,她不用约束,想哭就哭,想笑就想,甚至打人骂人都可以,不用端着规矩,不用花心思揣测丈夫去哪儿,是不是出现在哪路女流的床上。

    反正,和吴十三相处就很舒服。

    打住打住,那个人是吴十三啊。

    袁玉珠拍了下自己的脑门,骂道:你真是蠢了,你之前就做出过判断,吴十三危险又坏,和你是两个世界的人,万不可陷进去,当远离、应拒绝。

    玉珠纠结得直挠自己的头,轻拍了几下脸,让自己冷静下来,并且为自己今夜主动抱吴十三找了个理由,现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偏吴十三忠心本事大,稍微给他点甜头,那么他肯定更为她赴汤蹈火。

    对,就是这样。

    玉珠松了口气,她还和之前判断一样,绝不会接受吴十三的,不过,当朋友还是可以的。

    这回朋友十三真的是帮她大忙了,给她带来了两个最好的消息。

    其一就是魏王崇迷谶纬丹药,那么如果想要从他手里完美脱身,是不是就可以利用这点,魏王觉得属羊的女人吉利,倘若她袁玉珠是出了名的煞星,专给人带来祸患,指不定老色鬼连面儿都不愿见她哩!

    其二,女儿的下落多半是有线索了。

    这么看的话,朋友十三从西域回来,真是件好事!

    玉珠忙跪到院中,双手合十,仰头望向当空的明月,虔诚地祈祷:信女一生从未做恶,且一心向善,施粥济贫无数,如今祈求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广大灵感观世音菩萨:

    一愿女儿平安归来;

    二愿能顺利离开洛阳;

    三愿往后自己和家人、朋友都顺遂喜乐。

    若能如愿,信女必捐钱建座寺庙,为菩萨重塑金身,以作报答。

    在外头坐了会儿,玉珠就回屋去了,实在是困得眼皮打架,没换洗便躺倒摇椅上合衣而睡,在梦里,她看见吴十三找回了孩子,女儿长得和她很像,白白胖胖像个小汤圆团子,奶声奶气地喊娘亲,说娘亲你怎么才找到我呀,缠着要出去玩。

    她怕再次丢了孩子,怎么都不同意。

    吴十三取笑她太过小心,说有他在呢,没人敢抢走小闺女。

    这男人将女儿架在脖子上,带着她们母女去瓦市逛,她实在担心,始终拽住吴十三的衣角,目光片刻不离孩子。

    最后,女儿看见小贩在叫卖芙蓉鸟,高兴地拍手,要娘亲和吴叔叔买给她。

    吴十三大方极了,当即掏出银子买了鸟和笼子,那小雀儿漂亮极了,身上的羽毛如黄金般油顺,尾巴则是玉白色的,它似乎受惊了,不愿在笼中待,扑腾着翅膀,发出尖锐的悲鸣,眼睛还流出了血泪……

    正梦魇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玉珠身子猛地抽了下,睁开眼,原来是个梦,胸口闷闷的,额边也冒了层热汗,身子乏力得很,四周看了眼,天还未大亮,刚准备坐起来喝口茶压压惊,这时,敲门声再一次如紧锣密鼓般传来。

    “夫人,夫人你醒了没?”

    福伯低声唤,继续敲门。

    “怎么了?”

    玉珠揉着发痛的太阳xue,坐起来。

    “陈家来人了。”福伯沉声道:“是良玉,现正在院子里候着。”

    玉珠不禁蹙眉,现在才刚过卯时,陈家人这么早来作甚?

    难不成有大事?

    玉珠赶忙下榻,趿上绣鞋,快步过去打开门,外头果然还黑乎乎的,福伯瞧着亦刚醒没多久,面有倦色,手里捧着只蜡烛,而在他身后立着个俏生生的婢女,正是良玉,这丫头脸上泪痕未干,穿着孝服,腰间绑着根麻绳。

    看见良玉的衣着神态,玉珠就猜着了七八分,但还是开口问:“怎么了?”

    良玉哇地一声哭了,冲上前来,噗通跪倒在地,双手抓住玉珠的裙子,“奶奶,咱们老爷殁了。”

    玉珠心里咯噔了下,果然。

    “什么时候?”

    良玉泣不成声:“就两个时辰前,昨儿傍晚老爷难得清明,说想喝鱼汤,还让人将南淮少爷抱到他跟前耍了会儿。您知道的,老爷病重,汤药不离口,晚上经常要起夜的,可昨晚上一次都没喊人,章mama心里疑惑,半夜进去看了眼,哪知人早都没了,一点热气儿都没了。”

    玉珠脚底发软,她扶住墙立稳,眼泪不知不觉落了下来,虽说老爷子对她不像对大嫂子陶氏那般宠信喜欢,到底是家翁,也算善待她,骤然听见人没了,心里还是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