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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莉夫人眨了眨眼,拍拍儿子环在自己颈脖的手:“怎么了亲爱的?” “…没什么”夏尔吸吸鼻子,把头从莫莉夫人肩膀上抬了起来,“我就是坐车坐久了有些累。” 莫莉夫人把他的脸给转过来,然后抬起手来帮他擦去了流下来的眼泪,“傻孩子,不是说好要在杰瑞德先生家里面住一个暑假的吗?” “杰瑞德先生一点也不像您说的那么好!”夏尔毫无防备的嚎啕大哭了起来,连帮忙搬运行李的奥莱先生都被吓了一跳。 “他一点儿也不好……”夏尔反复的摇头,“真的一点都不好…他就是坨狗屎……” 夏尔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肆无忌惮的在母亲的怀里放声哭泣,莫莉夫人一头雾水的拍着他的肩膀,温声细语的安慰着他。 可是只有夏尔自己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悲伤,他不停的摇着头,咒骂着杰瑞德,可是又不肯说出原因。 破碎的单词被风吹散,掉到被橙红色浸染的田野上,轻飘飘的。 这是一个本来就不应该开始的爱情故事,发生在了一个错误的时间,错误的人身上,变成了一个很不完美的遗憾。 奥莱先生在夏尔家里住了一夜,打算明早再从这里出发,重新回到庄园里面去。 夏尔对在庄园里面发生的事情闭口不提,莫莉夫人也没有再问,只是当作小孩子的闹剧。 生活依旧在继续,没有人会因为一个小小的插曲就停滞不前。 伤心是必要经历的过程,只是,当逐渐物转星移之后,那种刻骨铭心的伤痛会缩小成为一块不痛不痒的伤疤,提起时,最多的也只是云淡风轻。 第二年的夏天快要过去的时候,蝉鸣又似从前,夏尔收到了从会奈山上寄下来的一个包裹。 夏尔把沾满颜料的笔往旁边一放,伸了个懒腰,走下阁楼准备透透气。 莫莉夫人这两年苍老了许多,但是那份贵妇人的自信和优雅从来都不会因为岁月而流失,她惬意的拿着茶杯在花园中间享受生活。 “亲爱的,刚才似乎送了信件过来,我看收信人上写的是你,就放回去了。”莫莉夫人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满是颜料的手,起身想要去帮他擦擦手。 “嗯,我去取一下,”夏尔没有避开母亲的爱抚,而是乖顺的低下头来任由莫莉夫人把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给抚摸平整。 白色的信箱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个牛皮信封,上面用漂亮的花体字写着夏尔的名字,信箱的角落还放了一个挺大的包裹。 夏尔靠着信箱旁边的橄榄树坐了下来,有些疑惑的拆开了手上的信封。 天蓝而深远,空气轻缓安然,柔和的金色打在夏尔细密的头发上,像是闪着光那般。 信上游一股奇怪的味道,夏尔一开始的时候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把信封给撕歪了一点点。 “亲爱的夏尔”信的开头如是写道,夏尔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他仿佛知道了这封信的主人是谁。 夏尔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把信纸铺平之后继续往下看。 “很抱歉,两年前我没有亲口对你说出那句话, 或许是因为我的懦弱,又或者是对于这份感情的不自信。 那年在皮埃尔水洼里的时候我吻了你, 那个吻像毒药一样。 我承认一开始的时候有想过把你当成勒德。 我欠勒德太多了, 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补偿他。 于是我把你当成了他, 这也是这一切不可饶恕的开始。 可是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 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我很痛苦,一边是你,一边是我死去的弟弟, 很想告诉你,我爱的是你, 但是当我准备说出口的时候, 你走了,走的很利落干净。 你是一个可爱又出色的男孩, 容不得爱的人心里有一点点不干净的地方。 是我对不起你, 我很抱歉。 我现在已经把庄园出售了, 准备环游世界, 在每遇到一个的瀑布下面写下你的名字, 或许我会死在路上, 又或许我可以等到你回心转意的那天, 然后带着一颗纯粹的心过来见你。 你很好,是我配不上的美好 愿你一路都拥有光明, 夏天快过去了, 我很想你。 你的,杰瑞德。” 夏尔摒着呼吸把这两页的信给看完了,看完之后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一样风一吹,轻飘飘的走了。 他颤抖着把信放到一旁,然后拆开了旁边的包裹。 随着油纸的一层层剥落,夏尔看见了一副画,目光所及之处铺满了热烈的金色和橙色,光线炸开,画面中央是一个蓝眼睛的男孩子,笑的无忧无虑,后面是夏尔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基督山。 画纸背面用着和信上一样的字体写着——基督山伯爵的情书 致夏尔 远方的蝉鸣忽大忽小的,风吹过麦田,发出很好听的麦浪声,亮晃晃的池塘旁有人在低声细语,世间的一切都在美好而热腾腾的生长着。 夏尔的手指抚摸过那幅油画,远处传来黛弗妮的声音,远远的,轻飘飘的落到夏尔的耳旁,是一句甜蜜而带着小小担忧的呼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