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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虽然不插手朝事,但是对山阳地动也有所耳闻,她虽清楚周璟是拿此事做借口,也不好再说什么,叹了一口气,道:“既如此,那就再缓缓吧,只是璟儿,你不要怪母后管得太多,身为帝王,子嗣单薄不是什么好事啊。” 周璟沉默片刻,道:“母后的意思,儿臣领会的。” 这一席家常终究没个结果,周璟略坐了坐,起身告辞了,正欲出慈宁宫大门时,听身后传来呼唤声,周璟停下步子回头,却见那人是太后的贴身女官,叫玉秀。 她疾步过来,行了一礼,周璟问道:“可是母后还有什么事情?” 玉秀恭敬道:“奴婢斗胆叫住皇上,是有一些事情想禀报,请皇上恕罪。” 周璟微微眯起眸,打量她一番,没有接话,反而问道:“是母后让你来的?” 玉秀垂首道:“不……不是,是奴婢自作主张。” 周璟听罢,道:“既然是自作主张,就不必说了,朕没有空。” 玉秀没想到他会这般反应,顿时急了,连忙抬起头来道:“皇上,是有关贵妃娘娘的事情。” 闻言,周璟的动作微顿,回过头望向她:“贵妃怎么了?” 玉秀上前一步,道:“奴婢是想告诉皇上,不要太相信贵妃娘娘了,当年她……她就是使了些手段算计皇上,还害了花六小姐,皇上无奈之下才肯纳她为妃,那些事如今皇上都已不记得了,奴婢实在不忍见皇上被她蒙蔽,故而斗胆禀报。” 周璟皱起眉,也不说信不信,只问道:“她使了什么手段算计朕?” 玉秀垂下头,答道:“无非是些媚上伎俩,上不得台面,当时出了此事,太后娘娘便命人压下去了,没叫外人知晓,所以这也是太后不喜贵妃娘娘的缘由。” 太后是曾经与他说过花妩心机深沉,周璟面上若有所思,他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倒是问了玉秀一句:“你服侍太后多久了?” 玉秀有些疑惑,但还是答道:“奴婢追随娘娘已有十一年了。” 周璟淡淡地道:“既然你入宫至少有十一年了,难道不知道宫里的规矩吗?” 玉秀一怔,听周璟继续冷声道:“主子没吩咐你做的事情,擅自做主,议论是非,视为大罪。” 乍闻此言,玉秀吓了一跳,连忙跪倒在地,脸色惨白,颤声道:“奴婢该死,求皇上饶命。” 周璟看着她,神色依然平静,语气很冷淡:“你是太后身边的人,于情于理,都不该由朕来教训你,该如何做,你自己明白。” 他说完,便率宫人离开了,玉秀伏跪在地上,耳听得四周都安静了,才敢爬起身来,去找太后领罚。 太后正在佛龛前添香,听了此事,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他不是不肯信,只是觉得哀家管得多。” 她把香插入香炉中,亲自伸手将玉秀扶起来,拍了拍她的手,道:“只是委屈了你。” 玉秀连忙道:“娘娘折煞奴婢了,只是皇上那边怎么办?贵妃娘娘若是借着皇上如今失忆,巧言骗得他的宠爱,那皇上以后恐怕就真的不会纳妃了。” 太后摇首,道:“璟儿自小是个拧脾气,有些事情你说多了,反而惹得他烦厌,你若任他去,说不得过阵子就想通了。” 事到如今,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可是,天子真的能自己想通吗? 太后又忧心忡忡起来。 …… 才入夜,碧梧宫里就上了灯,用过晚膳,花妩便倚在窗下的凉榻边,脱了鞋袜,手里捧着戏本子瞧,从雕花的轩窗看出去,廊下那棵玉兰树亭亭而立,暗香馥郁,随着清风穿堂而入,将门边的纱帘吹得飘忽不定。 大黄狗绒绒趴在榻下,正咬着花妩的鞋子玩,毛茸茸的大尾巴摇来晃去,擦过花妩的脚心,痒痒软软的。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踩着狗子的大尾巴,手里拿着笔往戏本子上划拉,涂涂改改了一阵,才轻声哼唱起来:“谁想这牡丹花折入东君手,今日个分与章台路傍柳……” 女子的唱腔婉转,娓娓动听,随着夜风吹散开来,应和那玉兰花的香气,令人不由沉醉。 周璟一进门就听见这柔婉的戏腔,宫人正欲通报,他抬手拦住了,举步往里走去,顺着那声音穿过长廊,庭院,走过那株玉兰树,那声音清晰了许多:“见妾身精神比杏桃,相公如何共卯酉?” 周璟分开纱帘,踏入殿内,恰见月光泻落一地,银白如霜,女子双足赤|裸,亭亭立在那一方月色中,身披一袭妃色藤萝纹江绸春衫,臻首娥眉,兰指纤纤,如云的乌发沾染了细碎的微光,好似一匹落入星河的缎子,宛若月中聚雪,风情自显。 花妩瞧见他了,却没有停下,反而轻甩广袖,盈盈一笑,步伐轻巧地靠过来:“心事悠悠凭谁说?只除向金鼎焚龙麝,与你殷勤参拜遥天月,此意也无别。” 离得近了,她的眉眼愈发生动好看,灯下美人,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可入画,尤其是那双杏眼,盛着柔亮的波光,粼粼如水,仿佛含着无限的情意,要将人溺毙其中。 花妩的美,是一种显山露水的漂亮,她立在那儿,不必开口,便能成为所有人的目光焦点,张扬热烈。 她轻轻贴过来,菱唇噙着笑意,声音轻软地唱道:“枉了我情脉脉、恨绵绵,郎君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