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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笑:“怎么能说是多事?叶兄也是为着我的安全着想。” 一听江淮还叫叶兄,叶霖复又惶恐行礼:“不敢不敢,江大人唤我名字便可。” 江淮伸手捏捏他的肩,说道:“我初来乍到,许多事还得劳烦叶兄提点,且叶兄本就比我年纪大,唤声兄长又能如何?这里又没别人,以后私下里,咱们还像之前一样称呼便是。” 叶霖听江淮这般说,心下未免有些感动,但感动的同时,眼里复又漫上一丝担忧,毕竟之前的四位知州,都因各种缘故亡故。 他实在不想江淮也走上那条路,如此这般想着,看向江淮的眼里,莫名便多了些欲言又止。 江淮见此,捕捉到了叶霖眼里忧惧,问道:“叶兄可是有事想跟我说?” 叶霖正欲回答,书房外却传来敲门声,江淮只得道:“进。”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昨日见过的那名粗实婆子走了进来,她走到江淮身边,行礼说道:“大人的衣服,老奴已经清洗干净,放回了大人主屋里。” 江淮不解,放回去就放回去呗,何必专门跑来说一声。他以为是之前的知州有这规矩,便没在意,只道:“劳烦。” 怎知婆子双手呈上一样东西,说道:“这个还给大人。” 江淮还有事紧着问叶霖,扫了一眼,见是一方帕子,伸手接过就揣进了衣襟里,抬手示意那婆子:“你回去吧。” 婆子行礼出来,关上了门。 回去的路上,婆子想着方才江淮揣小衣时熟练又自然的动作,满心里编排。男人真是没好东西,堂堂知州,来了岐州这么水深火热的地方,不一心想着做好政绩,却还惦记着女人,连件小衣都要揣在身上。 还有那个侍女,长得就一副狐媚子样,依她看,这回这位知州,恐怕要比之前那四位死得还要快,到时候那小狐狸精还不知道什么下场。 婆子撇撇嘴,回了自己房间。 婆子走后,江淮继续问叶霖:“刚才打断了,叶兄可是有事想跟我说?” 叶霖轻叹一声,说道:“岐州死了四位知州,头两个的时候,我只当是暴.民作乱。到第三位刘大人,我是亲眼看着他有多殚精竭虑,可偏偏赈灾粮着了火,那时我虽起了疑心,可还是只当时运不济。一直到张大人,兴修水利,挖掘河道,眼看着我岐州大旱就要永远解决,他又出了事。时至此时,若说还是意外,江大人,鬼都不信啊。” 叶霖眼眶微红,这几位大人,他都是近身跟过的,尤其是刘大人,一把年纪,为着岐州的赈灾粮,几天几夜睡不着,一封一封的往京里递折子。 可最后所有折子都石沉大海,他亲眼见过刘大人在书房灯下,抬袖抹泪的模样。可就是这样一位知州,却也被问责斩首。 叶霖想着心中酸涩不已,泪水从眼眶里掉下,他忙抬袖抹去。 叶霖深吸一口气,将情绪压下去,而后对江淮道:“其实去主城外接大人,是我瞒着衙门自作主张。我实在是看不下去……” 说着,叶霖复又哽咽,他对江淮推心置腹道:“江大人,岐州的灾绝非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你一定要慎之又慎。若大人再出事,我这知事,不做也罢。” 一来是接受不了自己跟过的大人一个接一个离世,二来也是无法接受一次次燃起希望,又一次次失望。 叶霖这番推心置腹,倒是让江淮颇为动容,便对叶霖道:“眼下我无法承诺什么,但是我不会叫之前四位大人白白葬送。” 前面四位大人,无疑是用命给他这第五位探了路,水利图有,叫人心生怀疑,且有迹可循的线索有。站在这四位的身后,他总能做的更多一些。 叶霖叹了一声,复又问道:“大人这次又打算进山,可是上次去,发现了什么?” 毕竟要揪内鬼,江淮没打算暴露自己的计划,只道:“昨夜我翻了卷宗,赈灾粮暂时肯定是解决不了,继续兴修水利,我也不是太懂,但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就先解决失踪案吧。” 叶霖听罢,本燃起的希望,又灭了灭,重重叹了一声:“也罢,如今在岐州,能活着就不错了。” 二人复又闲聊了几句,江淮便送了叶霖出去。 到了外头,见午时已过,江淮才觉出饿。 也不知荣婳回来了没有?先回去看看,若是回来了,就叫人传饭,若是没回来,就等她回来后一起吃。 江淮回了后院,见主屋里没人,便吩咐婆子不着急传饭。 他进了屋,脱下官帽放去一边,自己坐在椅子上,边喝水,边看带回来的张大人留下的水利图。 约莫又过了两刻钟,江淮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不多时,就见荣婳和玉骨进了屋。 荣婳一见江淮,便抱怨道:“热死我了!” 说着,她将帷帽脱下,往他官帽旁边一扔,坐过去就给自己倒了茶来喝,猛喝了两口,转头对玉骨道:“你快去厨房看看,我要饿死了。” 玉骨失笑,行礼离去。 江淮见她一手端着茶盏喝,一手不住地像扇子一样给自己扇风,不由笑。她鬓发沾了汗水,黏在脸上,小脸也因热而显得粉扑扑的。 江淮看着喜欢,复又给她添上茶水,问道:“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 说着,江淮从怀里取出今天那婆子给的帕子,递给了荣婳:“擦擦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