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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小脸哭成一团,红彤彤的。随即又低下头继续哭,哭了好一阵都还能听到声音,何以随担心她哭到缺氧,将她小脸抬了起来。 单手托着她的下巴,食指给她擦泪,越擦越多。泪水像是喷涌的瀑布,止不住地往外流。何以随终于明白为什么明明男人身上的水占比要比女人多,人类却还是固执的说女人是水做的。 这么能哭,可不就是水做的吗? “那么疼?那就哭吧,脸哭花了我给你擦,眼睛哭肿了我帮你敷。”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从来都不是致命一击,反而可能是渴望已久的涓涓细流。 这是她千千万万个午夜梦回啊,这个令她又哭又笑的男人,这个她幻想了那么久的时刻。 现在,真的全都实现了。 明明是应该开心的,可眼泪却愈发汹涌,“我该怎么办?” 她扑进男人的怀抱,带着浓重的哭腔,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我深爱了那么多年的少年啊,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她没说其他,何以随也没问。 她不说,他就压下心中所有的疑问。 她哭累了就躺在他怀里安静下来,何以随见她气息平缓,低头给她擦了眼泪,轻手轻脚地把她抱回房间。 他缓缓地把怀里的女人放到床上,细心地给她盖上被子。灯光刺眼,他起身去关灯,心里的石头总是放不下来,他又折回去,替她掖了下被子。 起身时看了眼床上的小兔子,小脸白净,鼻尖红红的,眉头始终皱着不肯放下来,小嘴也是撅着,满脸都写着不开心。 他转身时,手臂被拉住。 床上的人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醒了,小脸皱成一团,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刺痛了他的双眼,连带着心都跟着痛。 “你能不要总是走吗?”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只知道往前走? 你能不能有那么一次回头看看我? 你能不能等等我? 我会变好的,我也能跳舞,我也可以变漂亮,我也可以陪你去A市。 只是,你能不走吗? 有那么的一瞬,何以随的表情是诧异的。下一秒,他听到自己的心底传来一道声音,“好。” 人伤心难过的时候,脑子是不可能有清楚的逻辑思维的。 宋清然想到林欣说的那番话,她说她曾经真的好爱好爱徐征啊。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何以随,嘴巴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在心底盘旋已久的话,终究是带着哭腔说了出来。 “我有一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 “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和他就是不能在一起。” 几乎是下意识地,甚至没有经过大脑,他问:“那么喜欢吗?” “嗯,好喜欢好喜欢。” 是啊,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啊。 《偷偷藏不住》里的桑稚在醉酒后也没敢说出段嘉许三个字,她和她一样,有一个酒醉后都不敢说出口的名字。 她好怕呀,怕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宋清然很喜欢看小说,钟爱暗恋文,但她有一个癖好,她只喜欢看he的文。她一向是个感性的人,有时候没了解清楚,误入了一篇be文,她会因此难过好几天。 可就是那么喜欢看happy ending 的她,却在动笔写自己的故事时,给了一个be的结局。 窗帘没拉,月光散落进来,何以随借着缕缕微弱的月光看她,他看到白皙的小手从自己身上挪开,看到她把整张脸埋进枕头里。 应该是真的哭累了,没多久她就睡着了,眼睫上还挂着泪珠,在月光下,晶莹剔透。何以随站在原地看着,怕吵醒她,他没有走上前为她擦拭,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 过了很久,久到何以随感觉双腿传来麻木感,明明在手术台上站几小时都能站得住。此刻,他只觉得身心俱疲。 他想起那晚回家后给她转的那笔钱,她不收,她说他借给她的外套被她不小心弄丢了,这些东西是补偿。 所以,是补偿吗? 那些真诚,关心,温柔,体贴,理解。 所以,是因为池询吗? 因为他是池询的朋友。 “真的那么喜欢他吗?” 心中的不甘始终难以压制,他握着门把手,遥遥望着床上安然入睡的人,又问了一遍。 这次,回答他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他低头无奈地笑,“这样也好。” 这样也好,这样才能打消我对你的所有念头,我本就配不上你。 半夜,宋清然从梦中惊醒。她做了一个噩梦,梦到林欣倒在血泊之中,浑身遍体淋身,徐恒瑞哭着求她。 小孩子哭声洪亮,“宋老师,求求你,救救我mama。” 画面一转她看到失去母亲的徐恒瑞,孤零零地走在马路边,眼神空洞得吓人。她叫他,他也不理会她,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 突然,有一辆车驶向他,宋清然吓得直接从梦中惊醒。 动作剧烈,她呼吸急促,只觉得头痛欲裂。 宋清然很少会做噩梦,但每次一做噩梦她就会心悸。 原因是她mama去世的前一天,她也做了一个噩梦,她梦到她mama一直在走,无论她在后面怎么哭喊打闹,她mama都没有停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