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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嫐】第三部 艳阳高照 第七章 交织

    第三部·艳阳高照·第7章·交织

    2020年6月8日

    晚归的学生们把书包夹在了后座上.打响指,吹口哨,在初三学哥学姐眼巴

    巴隔窗观望下,哄吵着一窝蜂似的冲出了校门.「唉,学风不正啊.」

    望着这群不知愁滋味且骨子里有些桀骜不驯的少年们,不知是哪位老师有感

    而言.「就这态度还指望能取个好成绩?」

    他边说边摇脑袋,一脸无奈.李学强往后身儿的教室张望了几眼,像是在看

    谁,而且还干笑起来:「不能这么说,咱梦庄中学在全县排名不也不算最靠后吗」.「不算最靠后?呵呵,倒数后三名还不算?」

    老教师一脸无奈,夹起教材扬身而去.望着他的背影,李学强抬头又看了看

    已经比巴掌还要大的梧桐叶子,若有所思,随后也夹起教材朝着办公室方向而走

    ,他知道有些事不是自己一人能左右能改变的,与其坚持老路子还不如顺其自然

    呢,起码是没亏吃.这么想着,又觉得如今日子过得也挺好,彷佛瞬息间忘却掉

    妻儿还没被调动过来这个烦恼了他很久的问题.喧闹的乡镇路上合着梦庄村里的

    炊烟与自行车厂进出的人群,大部分同学分作东南西北,一哄而散.「到底怎么

    着我说?」

    校门口,焕章把车一停,单脚支在地上.等杨哥等人依次都出来了,就又问

    了一声.「咱明个儿干点啥都?」

    眼镜掏出来戴在脸上,不过早就给他换成了墨镜.又到了周末,再有个十天

    半月差不多也该麦收了,趁着此刻还有闲工夫,写生也好,丰富课余生活也好,

    得干点啥.问是这样问的,不过目光却停留在杨书香身上:「约约,踢球还是?

    要不直接去我舅那骑马.」

    书香没言语,而是瞅着吴鸿玉打身后上来.见焕章跟她耳语,笑着把目光看

    向他人.浩天插了句嘴:「反正暂时先别上良乡踢了」,「甭管谁起的头,总归

    是咱梦庄中学跟人家结了梁子.」

    「赵然他哥不说打架的事儿让咱学校给压下来了吗.」

    海涛接着王宏的话继续说:「那哪有准儿,当初还说校服不收钱呢,不还是

    一人四十块钱照收不误吗.」

    鬼哥往车把上一趴,骂道:「这帮子人说话都一揍性,说前儿跟面豆似的,

    事后翻脸还不认账.」

    海涛冲着鬼哥点头,道:「谁说不是内.」

    随后又看向浩天,「咱玩大型前儿来子怎骂的?」

    浩天骂了句「cao」,扬起手臂指向北头.「集市后身这片儿都jiba承包出去

    了,啊,说是给梦庄街里修道,妈屄的到现在也没见着动静,钱都jiba叫他们几

    个狗cao的给搂了.」

    口袋里一掏烟,递让的同时还原着内个夕阳斜下听到的,以及自身感受.当

    事人把情况说完之后,你一言我一语,不知谁又扔了这么一句出来.「不说蝈蝈

    也有份吗.」

    浩撇起嘴来.「他?还不是靠战友起来的.指着他己个儿?他jiba毛不是.」

    落幕前的日头打在这群或仰着、或侧着、或低着头,性格都很坚毅的人的脸

    上.胖墩和加辉呵呵憨笑.王宏仍旧猥琐,俩眼施施熘熘.焕章戴着墨镜看不清

    眼神,书香则是遥望着左侧的远方,不知在想什么.说完浩天又朝一旁啐了一口

    ,而后看向书香,要他来定夺:「踢不踢咱都把球带着,是不是杨哥?」

    都知杨哥这次成绩不理想,顺着浩天的话众人目光齐聚在书香身上,等他定

    夺.书香把目光收回来,寻思下倒也把烟接在手里.「不如沟头堡小场地熘熘.」

    他点上嘬了一口,笑着跟众人说着,最后目光定在焕章脸上:「昨儿我妈弄

    了点腐竹,说给我揍素什锦吃,我看不如礼拜内天都上我家吧.」

    焕章看了看浩天,浩天又看了看海涛,几个人对视着,脸上带笑同声道:「

    就等杨哥放话呢!」

    二月二内天的晌午,众人的嘴都吃刁了,事后,每逢提起来话里话外的意思

    是还想去杨哥家里一饱口福.乃至上礼拜集结在浩天家里时,几个人还提这个事

    儿呢.焕章扬起食指:「不是我褒贬人,我灵秀婶儿揍啥都好吃.」

    海涛捅着柴鹏:「四姑奶的手艺是吹的吗?」

    心知众人不是假嘘嘘,书香解释说我妈这阵子忙,特别忙——打年后开始,

    不知是谁又开始超生游击了.这现状年年如此,二八小子虽说都没留心过,却也

    都知道内实情,他们咂摸起嘴来把哈喇子强忍着吞到肚子里,只能说没法子了.

    「就这么定了.」

    看着一个个脸上笑逐颜开,书香的脸上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咱内球先放浩

    天那,记得到时带过来.」

    一边说一边登起车子,岔道口在嘱托完鬼哥后他又

    让焕章去转告柴鹏.光不

    是太炽烈,但要仰起脸骑车难免有些睁不开眼,拉煤的加长三菱和半挂卡玛斯打

    身边经过时,轰轰地扬起了尘土,这让人在躲避中只能慢悠下来.作业在自习课

    上就写完了,剩下的就只有背诵了.轧了两粒石子,看着蛮不讲理且横冲直撞的

    拉煤车,书香骂了句街.套间的条桌上摆着个相框,母子合影,这是年后搬到东

    屋后一并捎过来的.书包放在条桌上,书香抱起了自己的吉他.相册里除了首府

    旅游时拍的照片,二哥结婚时拍的几张合影也都放到了里面,当然,年前在东方

    红的那张母子照自然也收藏在内,还有搂抱着娘娘抢拍的内张.上周日睡到九点

    多才起,醒时迷迷瞪瞪的,爬了半宿格子,攥起拳头时手指肚仍有些隐隐作痛.

    活动着手指头,书香听到外面有人说话.下了床,探着头往外看了下.「要是不

    乐意就让他去我那睡.」

    这熟悉的声音透着股奶音儿,背着身,窈窕地戳在眼前.紧接着,不远处另

    一道声音附和起来.「那感情好,省得你孤得慌.」

    说着话他看到她把喷壶放在了西墙边上,那一刻,他甚至闻到了呛鼻的农药

    味.「舍得?」

    尾音稍稍带着点奶声的人问了句,立时两个人都笑了起来.「好点没?」

    妈这么一问,娘娘就点了点头.「大夫开过药了说熏熏就好了,也不是啥大

    病.」

    带卷的头发一弹一弹,声音听起来无所谓似的,却叫人嗓子眼骤然发紧,咳

    嗽也不是不咳嗽也不是.「少吃点辣,忌点口.」

    妈这观点书香颇不赞同,因为她也时常吃,而且就发生在前几——,吃起大

    葱来毫不顾忌,辣得眼泪都淌下来,连奶奶都劝不住.「他大呢?出去啦?」

    「给他......」

    书香看着这姐俩边说边往右走,一个打晃就进了里屋.正盯着西墙发愣,窗

    子被敲了起来:「饭在锅里」,霎时间四目相对,「成心是吗?紧着,都凉了.」

    书香也是陡地一惊,他看着妈,摸起脑袋呵呵笑了起来:「刚醒不是.」

    见娘娘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他秋着俩眼来回踅摸,也呵呵着打了声招呼

    .「老爷儿晒屁股了都,还不起?」

    娘娘抿嘴嗔笑,好像还舔了舔嘴角.「这不醒了吗我.」

    回答完娘娘的话,书香的眼又急忙撤回来盯向妈.「越大越不像话.」

    似笑非笑,临进堂屋时还瞪了一眼,「越来越懒了.」

    「又怎了我?」

    像是摒弃掉昨儿洗澡时的颓败和尴尬,又或是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书香干

    笑两声,「还不兴睡个懒觉.」

    「这一礼拜忙啥了都,也不说去娘娘那.」

    彷佛日头临顶,娘娘身上的一袭黑倍加显眼,像其脚上踩着的亮面高跟,高

    耸的胸和硕大的屁股绷得紧乎,活脱脱rou粽子一枚.「也没干啥.」

    书香的眼忍不住上下踅摸起来,体内窜涌的热流又唆使他恨不能现在就搂住

    陈云丽,把她就地给正法了.「大不了从头再来.」

    被她这么一说,书香不知该怎么回答.「不会是因为你爸回来,被圈家了?」

    刚想吼一声,妈那边就从堂屋走了出来.「我可没圈着他.」

    换过衣服,妈则稍显细熘,白衬衣牛仔裤,这么一裹也俏皮多了.其实衣服

    遮掩谁又看得出庐山真面目.直到二人消失在眼前,书香才呼了一声,竟忘记问

    她们去哪了.而裤衩里的狗鸡着实硬邦邦的,他下意识伸手探进去,又下意识捋

    了两下.锅里的米粥冒着热气,熬得黏黏煳煳闻起来也很香,而切好的咸菜丝儿

    放在柜橱的小碟里,都不知妈几点背出来的,但看得出,是新切的,连香油都是

    新放的,透着股汆鼻儿味儿.菜也好饭也好,书香本身并不挑嘴,但吃惯妈揍的

    饭再去吃别人家的,味儿多多少少有些区别,说了归其还是妈揍的饭香,这么想

    着,粥也盛好了,鸡蛋也擦干净塞到了口袋里.关于窥视父母cao屄的事儿书香从

    未对任何人提起过,这是属于他自己的秘密,而关于昨晚,更像是个尘封在记忆

    中猝不及防被踢出来的盒子,这突然间被抖愣出来,让他在回房抄起笔时,写来

    写去都没能绕过那个磨磨,搞不懂也就罢了,抱起吉他把内些琐碎的东西想象成

    手里按压的琴弦,试图通过弹拨让自己能舒展一些.但从一品到十二品反复爬来

    爬去,像是作对似的,这琴弦简直僵得厉害,而且很硬,哪怕彼时他摸了琴娘一

    手的屄水,指头也足够柔软灵活,却始终也找不到半分歌唱的心情.放下吉他,

    书香点了根烟.丝毫困意没有的他踱着步子凑到窗前,把台灯的亮度调到了最暗

    ,嘬着烟,自身很快就融入到

    这片朦胧的水银色世界中.他看着窗子,玻璃上依

    稀倒映出一张看起来还很稚嫩的脸,就咧了咧嘴.苦笑着瞳孔渐渐涣散,笑容收

    敛过后琴娘的脸便倒映出来,紧接着艳娘的脸也倒映出来,接踵而来则是晌午头

    所看到的所有女人的脸,她们站在文娱路上,她们像是约好了,她们都在笑,如

    这风情旖旎交替的五月,而自己则成了个多余的.历数过往经历,哪怕就算多余

    ,此时此刻书香也想吼一嗓子.杏桃榆柳的妆点在一池春水面前让三角坑看起来

    妩媚多了,同时也多了份世外桃源的神秘.可惜的是,画好人好就是端起粥碗的

    样子有些不太讲究.按理说不管是站着吃还是蹲着吃,也就一碗粥罢了,再热再

    烫充其量一袋烟的工夫也能把它解决掉,可实际情况并非如此.书香就着咸菜喝

    了几口,余光扫到北墙边上新勾出来的两茏葱.稍稍一打愣,人就给鸟叫扰了吃

    粥的兴致.「还以为跟你妈下地了呢……够不够吃?」

    不等奶奶把话说完,书香就晃悠起脑袋.「我妈没过来?」

    嘴上问着,眼早就踅摸开了,然而家里只看到奶奶一人.「刚走没多会儿.」

    「没说去哪吗?您这是?」

    「不北小郊卖豆腐的来了吗,合计着约两块留晌午吃.」

    他倒是想跟奶奶回前院去倒黄豆,却被拦了驳回——「赶紧吃你的饭吧.」

    「我爷内?」

    一大口粥喝到肚子里,在被告知你爷骑车出去后,一二分钟内就解决了战斗

    ,刷完碗猫似的熘进了厢房.墙是老墙,窗户也是老窗户,戳在这个打小熟悉的

    地方竟让书香心里生出一股陌生感.撩帘进到套间,来不及做别的慨叹,他做贼

    似的把年前看过的那本书翻腾出来,难免尴尬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趁着没人,

    又麻利地把书箱子摆放在原位置,把书贴着胸口揣进体恤.回到前院他才发觉,

    除了脑门子,身上也冒出了汗......下午四点左右,柴鹏就从陆家营跑来

    了,一行人里面除了焕章海涛,他妈也一道跟过来了.进了门,沉怡便看到了堂

    屋里新置办出来的冰箱.她把手里的鱼和麦乳精递到了柴灵秀的手里,问了声四

    姑父去哪之后,上来就跟柴灵秀闲扯起来.其实打柴鹏进门时她就料到沉怡会来

    ,看了眼儿子,灵秀笑着也跟沉怡扯起了闲篇.姐俩有阵子没见着了,沉怡心里

    挺想她,也知道她忙,就提起了近来自己听到的有关计划生育抓逃的事儿,让灵

    秀别那么辛苦.柴灵秀则耸耸肩,表示自己早习惯了,还笑说沉怡平日里养尊处

    优再不复年轻时的利落.众人皆笑,书香也笑,笑的同时就又扫了几眼妈.柴灵

    秀招呼着子侄,一并把冰箱里的桑葚给他们拿出来吃.「文广咋没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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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沉怡脸色挺好,也比起先变得丰满了些,还以为是大侄儿跑车回来了呢.

    「他呀,这阵子正忙得不可开交.」

    望着镜子里的脸,沉怡左看右看,「胖了吗?」

    这当口,柴灵秀支唤起儿子——去小铺买点火腿、罐头之类的熟食点缀晚饭

    ,又让他顺道多转悠一圈,把凤鞠和保国喊来.接过钱,书香这一带头,焕章柴

    鹏等人自然也就跟着跑了出去.回身看向柴灵秀,沉怡又看了看自己现今的身材

    ,「呀」

    了一声:「还真有点.」

    嘴上说,随手解开衬衣的扣子,隐约就露出了里面浦白的奶沟子.「四姑父

    回来了吧.」

    凑到灵秀近前,捅了捅,看过去的眼神都说出话来.其实早在进院时她就看

    到了杨伟所骑的内辆山地,凑来又深知姐妹儿的家庭情况.「这盼星星盼月亮的

    ,总算让你盼来喽.」

    拉长起调子,兰花指都扬了起来,看得出,羡慕的同时沉怡又打心眼里替好

    姐妹欢喜.「盼你个头.」

    柴灵秀被她说得脸一红,杏眸斜睨过去时,额角陡地皱了下,但转瞬间又笑

    逐颜开,抓住沉怡的手:「呸,我看你是闲的,走,跟我揍饭介.」

    说笑着来到堂屋,弯腰从盆子里抠住了那条四五斤沉,正扑腾的花鲢的鳃.

    根本就不用柴灵秀去示意,沉怡便先一步小跑着来到了厢房,把洗衣服的大盆找

    出来.「四姑爷回来不就不烦了.」

    学生时代俩人关系就好,婚后又成了亲人,可谓是无话不谈.「还有难得倒

    你的?」

    放下大盆,沉怡卷起袖子从米缸里掏了一碗米,「够不够?」

    她问着.柴灵秀估摸着几个孩

    子的饭量,又让她舀了半碗.「你当我啥都行?」

    柴灵秀说话不误干活,把鱼摔死之后就着大盆刮起鳞来.「要都能省心就好

    了.」

    话锋一转,又道:「酱汁鱼头,咱一鱼两吃.」

    「你呀就是太要强了.」

    沉怡这边舀好水倒进大盆里,手脚也相当麻利.随后她抄起菜刀,把现成的

    芹菜洗过切成了均匀的细段.「还嫌苦日子少?啊,非得把己个儿擂得那么紧!」

    话是如此,她却不禁苦笑起来.生活本不该这样辛苦,但个中的苦辣酸甜又

    岂能是一句两句概括得了?看着这昔日两手不沾油烟的姐妹退却青涩,转变成或

    者说被磨练成一把全能好手,沉怡也说不好自己到底是该替她感到高兴还是该替

    她感到难过.瞅你这话说的.「柴灵秀仰起脸来,笑的同时,伸手腕蹭了蹭耳畔

    垂落下来的发丝.「有那么惨吗?我倒没觉得有多苦.」

    复又低下头来,抓起菜刀刮向鲢鱼的另一边.「路总得走吧,走着走着也就

    平坦了,你说对不?」

    这话沉怡没接,而柴灵秀似乎也猜到了她心里的想法,就又自言自语了一声

    :「路终归会越走越顺,对不?」

    「对个屁呀对.」

    沉怡么瞪起大眼把一旁的毛巾cao在手里,背过之后递到了柴灵秀的跟前,「

    这套理论留着跟老太爷去摆吧,看到时你还敢不敢这么硬气.」

    「怎不敢?啊,什么时候不敢过我!柴灵秀笑着掐住了鱼的嵴背,手虽不大

    却抓得牢实,但瞧她菜刀平端对着鱼身横着一剌,二十公分的线膛就给剖开了,

    一气呵成干净利索.放下刀,她掏空鱼肚,过着水清洗一遍,又把鱼泡涮洗干净

    ,一同递到沉怡手里,这才接过毛巾把手擦了擦.「话糙理不糙,不得活着?不

    得干点啥?」

    起身端起大盆朝外就走.「倒是等我给你搭把手啊.」

    沉怡朝她哎了一声,紧接着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伸手抠在了铝制盆沿儿上,

    「让你们家香儿看见又该说我这个表嫂欺负人儿了.」

    「又不是纸煳气吹的,哪那么娇躯?」

    搭着大盆把脏水倒进泔水桶里,起身后柴灵秀直立地看向沉怡.「行啊.」

    边说边笑着拱了下她的腰:「这身手,渍渍,不减当年.」

    沉怡用胯骨轴也拱了拱柴灵秀的屁股:「真以为我待废物了?」

    她笑着,娇滴滴的声音透着股冲劲,被斜阳辉映出去时,一变二,两个肥熟

    的桃型屁股便均颤颠起来.姐俩这长腿自不必说,个头也都彷上彷下,又曾同是

    李萍麾下拿得出手的得力干将,虽此时早已退却了稚嫩和涩青,但终归坯子和底

    儿在那摆着,而人近中年反倒增添了一股少女不曾拥有的韵味,如枝头欲坠的桃

    子,汁水充盈,饱满成熟.电视剧插播宫血宁广告时,姐俩衬衣的扣子已都自从

    脖颈处解开了两个.饭揍熟前,沉怡和灵秀提熘着东西自然要去后院走一趟.一

    是转告老两口晚饭不必开火,都过来吃;二是晚辈与长辈间含带着的师生情谊,

    又好不容易凑在一块,还不说道说道,再絮絮.这不,从后院走到前院,又从揭

    锅前到把饭菜端到饭桌上,娘仨就没住下口,势头和声浪一度碾压下杨书香等一

    众人等,过年似的净看她们娘仨唱了.「也不知做得咋样,合不合胃口.」

    见杯子里倒满了饮料,柴灵秀就示意着小哥几个就菜吃,别闲着都.「香儿

    ,替妈照顾好他们.」

    站在儿子身后,拍起他的肩膀.不管是婶儿还是娘,或者是姑,姑奶,孩子

    们的筷子早就迫不及待地轮起来了.「好吃」,「香」.声音已然含煳不清.「

    好吃那就多吃.」

    晚风拂过,柴灵秀笑着朝大人这桌走去,挨在沉怡落座后,道:「要不是担

    心妈休息不好,今儿晚上说啥也得去后院睡.」

    俩圆桌一拼,大人和孩子们既分开又垄围在了一处,热热闹闹.甩开小字辈

    们可都是家里人,酒自然不能免了,端起酒杯李萍就先发下话.她说过年时乱哄

    哄的,书勤结婚时也乱哄哄的,都没能好好待待.「一年到头瞎忙活.」

    李萍和老伴儿杨廷松对着眼神,「不是单位就是地头,要说凑在一起啊,还

    真不容易.」

    杨廷松点头道:「可不么.」

    他是深有体会.以先就不说了,现今虽然改革了,可生活的节奏并没慢下来

    ,而且比以前还快了不少——拿吃饭来说,就特别明显:「早先改善伙食都选在

    晌午,人也齐.现在,都给改到晚上了.」

    「咋没看见秀琴?」

    白酒入肚,李萍擎起手来.「在北头呢?」

    「下午来前儿和大姑正撞个对头.」

    李萍「哦」

    了一声,看着她和小妹同时伸手同时抓住了酒瓶,则笑道:「喝多了也不怕

    .」

    言下之意是要沉怡多住两天,所以她又面向杨伟,要二儿子今儿和明儿委屈

    一下,先搬到后院,给姐俩把房子腾出来.「喝多了就睡觉呗.」

    沉怡本就闲人一个,原打算也是想借着机会住上一宿,和柴灵秀聊聊说些私

    密话,听李老师这么一说,又觉着把姐妹儿夫妻拆散了有些过意不去.「这不都

    忙吗,我就琢磨等暑假孩子们都闲下来,再和小妹……」

    正想再客套两句把话圆圆,结果当场就被李萍给戳穿了:「甭找客观理由.

    什么没功夫了,什么回家给孩子揍饭了,什么又要伺候公婆了.你没功夫谁有功

    夫?大鹏都过来了你还找借口,以为谁不知道你早分家单过了?」

    刹那间似回到了当年教书时,李萍指着沉怡又道:「别尽顾着和小妹交流眼

    神说悄悄话,吃啊,这一桌子菜呢.」

    「吓唬我都不敢动筷子了.」

    沉怡朝着李萍吐了下舌头,掐向柴灵秀胳膊的同时,噘起嘴来:「还不是偏

    向.」

    柴灵秀也伸出手来,掐在了沉怡的手上:「谁叫你晚我一步呢.」

    看着小姐俩手底下做起孩子般的动作,恍若穿越了时空,一下就让李萍飞回

    到当年的训练场上.她指斥挥遒,分开正在嬉戏的小姐俩,一边扬起手臂做着肢

    体示范动作,一边朝她俩喊着话.「助跑之后你俩要牢记两点:一是跳的时候尽

    可能把身子扔出去,对,一定要有个蹿出去的动作;二是腰不能硬,先把胸脯子

    给我拔起来,甭害臊,腰身过杆再收一下屁股,高度肯定还能再突破.」

    「还有,起跑时要迅速把呼吸和步子调整到最佳,尤其长跑,绝不能被别人

    干扰xiele气劲,同时还得把咱平时训练的水平发挥出来,记住没?」

    片段式的记忆中还有她为两个孩子呐喊助威的画面,完整的不完整的,匆匆

    ,一晃二十年就过去了,如今这二人都已成家,其中一人还成了自己的儿媳妇.

    「你来李老师就高兴.」

    看着老伴儿脸上笑出了花,脑海中闪映出波段来,杨廷松也就跟着一起诙谐

    起来:「要是咱再有个儿子,这说啥我也得托人去提媒,把沉怡这妮子给你娶过

    来.」

    从大环境说,当年谁家不是三五个儿子.「现如今,一个娃终归是有些孤得

    慌,但响应号召嘛,利国利民之根本大计.」

    直到躺下他还跟老伴儿开玩笑呢,提说当初不如再多要几个孩子,再瞅瞅现

    在,计改之后人口就给控制起来.「有小妹在身边呀,谁不知道咱也得清楚.」

    李萍今晚喝得挺尽兴,暂时又不太困,就趴被窝里跟老伴儿闲扯起来:「以

    前,孩子多了照顾起来是辛苦了点,不过,日子过得不就是个人吗.」

    这话一经出口,难免就转到了褚艳艳身上.「你说说啊,到现在景林始终都

    还呱嗒着个脸,跟谁剌他rou似的.俩闺女怎了?丢人了?杨廷松点了根烟,把一

    旁备出来的茶水递到了李萍跟前:「景林这辈子就巴望着能得个后,有个儿子.」

    接过杯,李萍怕睡不着,只荫了一口润润就把茶放到了凳子上.陡地意识到

    个中厉害,她坐起身来捅了捅老伴儿:「小妹事先可都关照过了,就算不怕挨牵

    连,也不能总让她去背这锅.」

    杨廷松抓住她的手,边拍边安抚:「快躺下吧,真是,难道咱家小妹心里没

    谱?」

    说是不cao心,却也合计起这个和自家有渊源的人家身上发生的事.「总不能

    啥都让老大去出头吧.」

    琢磨着,又道,「有孝昆和孝宇两兄弟兜着,这事儿出不了圈儿.」

    摇了下脑袋,李萍要过烟来也点着了.烟雾缭绕中,她咂摸着.「就非得要

    这儿子!」

    倒不是她站着说话不腰疼,也绝非是酒后尽说些风凉话.这小小子甭管是不

    是老实巴交,心多咱都比闺女活——你惦着让他出去跑,可又舍不得大撒把,到

    头来弄得二上飞走了,能怎着?还不是干瞪眼没咒念,哪如身边贴着个闺女省心

    .再者,小华走了也有多半个月了,思切和牵挂之情一时半会儿也没能从她心里

    彻底挥抹掉,逢上今儿沉丫头跑过来聚在一起,这么一说一闹心里舒坦多了,自

    然而然话也就比平时多了起来.「总想着传宗接代,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杠你什

    么还改得了?要那样儿煤球早就变白了.」

    「不能那么说.景林上面五个jiejie,他不独苗吗,他爸年轻时就一门心思想

    要个儿子.」

    嫁沟头堡多少年了,这事儿李萍早就知道.「老思想老脑筋,闲言碎语害死

    人.」

    「小妹

    还不如调外贸去跟云丽搭伴儿呢,多省心,偏不听话.」

    外面传来沙沙声,她起身撩起窗帘看了看.「这雨还真下了.」

    簌簌而起的除了风,还有飘散着打在窗棂子上的雨星子,斑驳的夜色下,凌

    乱且模煳,像极了雪地里鸡爪划出的泥熘子.「咱甭掺和,让云丽去提不得了吗

    .」

    杨廷松上前扶起李萍,让她躺下歇着.李萍看向老伴儿,咂摸道:「内天晌

    午不去东头了吗,没顺便说道说道?」

    「睡吧,不早了.」

    杨廷松打断了她,弯腰从地下捡起尿桶,递到李萍面前,示意她再打撒打撒

    .「到底说还是没说?」

    尿桶传出来的哗哗声还挺冲,观其年龄,简直让人有些不可思议了.「你要

    没提到时我跟她说.」

    「年轻有闯劲其实并非是坏事,云丽当初不也是东奔西跑吗.」

    轮到杨廷松解手时,同样一片哗哗,暴风骤雨袭来,他嘘嘘着.李萍被窝都

    钻进去了,见他还没尿完,忍不住暼了一眼:「大晚上就别喝茶了.」

    目光所到,老伴儿捻开包皮的guitou又滋滋两下,粘液清澈而又激荡.guitou黝

    黑,抖动起来行如乒乓球.「能不提吗我,内天晌午就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