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页
稷澂背着小娘子拾阶而上,无视众人的眼光,坦然地穿过护城河的桥,往街上走去…… 不远处药堂里的池瑶,在锦衣卫的看守下,灌下一碗汤药。 在开窗透气之际,正正看到这一幕。 原来,那稷澂并非冷情之人,他也可以为了女子柔情万千。 不过,他所有的温柔,却是对夏藕…… 一时间,池瑶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她要权利…… 天底下最高的权利,令世间所有男子都无法睥睨的权利! 待时,稷澂不敢说个“不”字…… 外城,北风呼啸,冻的行人瑟瑟发抖。 池泽一身粗布麻衣,浆洗的发白,除了一张斯文的脸和文雅的气质外,再也看不出曾经池大人的身影。 他当掉了锦衣和随身的玉佩,安置了家中下人,这般下来自己的那点银钱,便更是所剩无几了 如今,他囊中羞涩,手上仅存的十个铜板,是他唯一的资产。 原本,他想要找个私塾教书,赚些束侑糊口,可那些人一看自己的身份,便避之如瘟疫。 想他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当年还曾是探花出身,跨马游街,欲要拜道自己门下学子多如牛毛。 眼下,却连基本的食宿费,都解决不了。 活的可真失败……不,他不能消沉,想想那孙膑刖刑败庞涓,司马迁宫刑着史记……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有手有脚,怎么样都能活! 池泽紧了紧身上的单衣,计划找一些抄书的活计。 就算再艰难,他也要活着,亲眼见一见他与最爱之人的女儿。 他拼命的想弥补…… 第136章 池瑶的父亲岂不也是她的父亲 夏藕不知自己被池瑶看到,还激发了女主的斗志,更不知自己还成为生父活下去的信念。 她小模样委屈巴巴的,将小脑袋在稷澂的背上蹭了蹭。 提督大人的背脊异常宽厚健硕,趴在上面可真舒服。 当习惯了旁人异样的眼光,她厚脸皮的暗暗腹诽。 都怪她太优秀了,美貌与智慧并存,这才惹得旁人嫉妒自己! 在心里默念: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古人诚不欺我! 燕京的外城明显比内城要萧条些,没有那种红瓦绿阁,商铺将近有一半都关门歇业。 越往街上走行人也就越少,来往俱是唉声叹息。 沉寂,荒凉…… 想来也是如此。 眼下,这都封城一个月了,这些百姓饱腹都困难,哪里像内城的那般都有屯粮? 稷澂背着小娘子转了一道弯,静静走到另一条街道上,这里更显僻静,多半都是私塾和笔墨铺子。 瞬间,夏藕波光艳绝的眸子,熠熠生辉。 百姓都吃不上饭了,这些笔墨又不能吃,岂不是要跳楼大甩卖? 夏藕眼尖,瞧见一家门可罗雀的笔墨铺。 她刚被提督大人放下来,就见一个身穿布衣的年美大叔,被伙计推搡了出来。 “池大人,我家铺子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好走不送!”那伙计状作一副点头哈腰的动作,但眼底却充斥着讥讽,手上更是毫不留情。 天寒地冻,地面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那美大叔被伙计猛力一推,脚下踩着白霜惯力一划,眼看就要摔下。 冬日骨头脆,有时一个巧劲儿就能断了骨头。 稷澂的视线落下那中年男子身上,眸色一顿。 紧接着,他闪身上前,将那即将摔倒的美大叔,稳稳扶住。 那伙计不由觉得稷澂多管闲事,佯装惊讶道“哎呀,池大人,这怎么说的,竟差点摔了,真是小人的罪过。” 夏藕没搭理伙计,小跑上前,问道“大叔,你没事吧?” 脆生生的声音让池泽,愣了愣。 他借着稷澂的力度站好,缓缓侧过身看去。 瞳仁骤然猛缩。 少女同沐月潭当年女扮男装的模样,有五六分相似…… 他阅人无数,一眼就能看出小少年乃是女扮男装,且她还穿着小碎花棉靴,一看就是忽然借来的衣裳,连合适尺寸的鞋子都没有,这才凑合穿的。 而且,他只看少女的模样,便有种莫名的亲近之感。 她一定是他的骨rou,不是池珏那冒牌货…… “你是小藕?” “我是!”夏藕点点小脑袋,沉默一瞬。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池瑶的父亲,未来的内阁首辅池泽? “小藕……”平日里池泽皆是一副从容淡定的姿态,似乎从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变脸,哪怕抄家成为阶下囚,他也能用最快的速度,将危害降到最小。 可如今,他终于见到自己与最爱女子的女儿,心里却止不住的酸楚。 稷澂微微挑眉,欣赏到了老师那纠结懊恼的神色。 他前世入宫前,就算再天资过人,也不过是秀才出身。 那时,池泽风头正劲,接连被委以重任,一路高升,想要拜池泽为师的世家子弟数不胜数。 可池泽却收了他一个卑贱的宦官,为亲传弟子,自相识起从不嫌弃残缺的他。 甚至,在稷家要除掉羽翼未丰的他时,池泽也是屡次相护。 如今,因为池泽是池瑶的父亲,亦受其害,潦倒落魄,他心中不免为之惋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