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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不起 第72节

    写的不外乎“注意身体”“我们相信你”和“期待其他新作”,但他一点也不审美疲劳,把小姑娘们的心意逐字逐句看完,拍了个照,准备落地发个微博。

    接机的也多,方斐差点被挤得没法走,短短一截路走了快半个小时,等终于顺利转入停车场被唐澳接到时,他几乎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唐澳打趣:“阿斐的阵仗有点顶流味儿了!”

    “阿斐不红吗?又拿提名,现在人气又高,偶像风格的实力派!”小艾故意说,“难道只有演了爆款电视剧才算顶流?”

    唐澳笑骂她:“你知道昨晚《初出茅庐》的收视率是多少吗,第二集 就破2!”

    这数字让小艾也愣住了:“真的?”

    “嗯,截止到现在,前两集的线上平台播放量也……”唐澳翻了翻手机,“快600万,市场占有率超过了7%。你们知道这对于刚上线的剧是什么概念吗?昨晚顾越的戏一播,今天一上午已经有好几个代言找上门,指定要阿斐了!”

    小艾喜形于色:“《光阴如火》播大结局、还有提名金橄榄那几天和现在比好像都差了点儿,章导的电视剧真这么厉害?”

    “章导以往作品的口碑在那儿,开头抓人,而且顾越这个角色设定又好,邻家感容易激起别人的保护欲,特别前期他还是个小可怜。”唐澳宽慰地笑了,“我就说,大银幕的作品虽然提升逼格和商业价值,但小屏幕是收割路人缘的好机会。”

    她说得开心,方斐这时发完感谢粉丝、叮嘱她们不要再接机的微博,终于有空打开邵青盛发给他的那个文档。

    一目十行粗略看了看,心里已经有了数。

    他抬起头:“唐澳姐。”

    “嗯?”

    “听说殷牧垣导演的新片在选角了。”方斐睫毛一垂,主动要对方替自己打听资源的消息始终难以启齿,“我想去试试,你看行么?”

    “没问题!你喜欢,没什么不可以的!”

    唐澳心情正好,满口答应完,后知后觉方斐刚才说的那个名字是谁,表情僵了僵。

    这小变化没躲过方斐的眼睛。

    “怎么了吗?”

    “你刚刚说殷牧垣?”唐澳不确定地问。

    方斐:“对啊,《入阵》的监制,《红潮》的导演,赵荼黎拍过他的戏,跟我提过他是个挺有想法的人。”

    唐澳的表情无法形容:“话是这么说……”

    察觉出她可能有难言之隐,方斐问:“他人品有问题?”

    “这也不是……”唐澳单手捂着嘴是说悄悄话的姿势,“你从哪儿听说殷牧垣要拍新电影的?……邵青盛说的,他消息有误吧?我知道殷牧垣确实想拿一个项目,但导演还没定,准备时间还长呢——是不是《一夜天才》?”

    “是。”方斐意外地问,“不是殷牧垣吗?”

    “还没定下来。”唐澳犹豫片刻,“而且即便最后真是殷牧垣导演,我也不太建议你现在去试镜。”

    “为什么?”

    “殷牧垣的所有电影几乎都是烁天发行的。”

    画外音明显。

    方斐因为《落水》那事跟烁天虽然维持着表面和平,程树发过话,再合作却太难了。就算去试镜多半也试不上,还搞得自己心情不好。

    “我知道了。”方斐说,尽力克制了但仍藏不住失落与气馁。

    唐澳心软,又说:“而且《一夜天才》的改编我记得是华影买了,可能烁天也只是二次转手。如果你看了原作和角色真的喜欢,我帮你问问导演人选确定没?再说,真是烁天的话,找程树和杨远意——”

    “不用了。”方斐打断了唐澳,“我不可能请他帮忙。”

    他语气坚决,唐澳也不好再劝。

    保姆车平稳地开上了高架,平京的夏天明亮而灼热,日光下,树的阴影清晰可见。

    侧过头,方斐戴着耳机歪在座位里,睫毛微垂,手指偶尔敲着屏幕,或许在跟谁聊天心情也不错,唇角弯弯地带着笑。

    唐澳打开手机找到一个对话框,斟酌了会儿打完字:

    “提到杨导就回避,没辙了,还是先保密吧。”

    第七二章 试镜

    绿意浓重,树影婆娑中有一两片叶子被清晨染成金色。

    直到黄昏那缕浅金也没有褪尽,在平京生活这么多年,杨远意遥遥地看着它,就知道不久以后它会像涟漪扩散,在整片树的海洋里扩散。

    洋槐,银杏,梧桐,千头椿,全部都被秋光妆点,迎来平京最灿烂的季节。

    今年降温迅速,每到八月,晚风也有了一点刺透衬衫的寒意。杨远意接到陈遇生的电话时,刚刚把《落水》的剧本改到第三版。

    杨婉仪虽说会为他提供支持,眼下杨远意却不觉得这是继续拍摄的最佳机会。

    《落水》太波折,无论演员还是团队积极性都被严重地挫伤了,况且他仓促间接手,前面那版本还没琢磨透就费尽心思地改,效果当然也不理想。

    拍好的那些片段烁天没有要回备案,杨远意顺理成章地留下了它们。陈遇生话语中对他不满,但也只字不提完全不管这项目。

    不过任谁听来,都觉得《落水》腰斩那一刻被判了死刑。

    杨远意瞥一眼手机,点开免提:“什么事?”

    “来喝酒啊!”陈遇生的语气有点兴奋,是他熟悉的浪荡,“你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吧,整天闷着,打算修仙吗?赶紧的,’星云三号‘!”

    “不去。”杨远意闷声。

    陈遇生:“不是吧你!项目夭折打击这么大?几个月没见你人了。来吧远意,我给你赔罪行了不?今天还有华影的几位’总‘,给点儿面子,都是你mama的老熟人我才喊你。”

    杨远意捕捉到他话语中一点微妙的暗示,拒绝卡在喉咙口。

    察觉他迟疑,陈遇生趁热打铁:“就这么定了,司机马上到你家车库。放心来吧,远意,我俩什么关系,我会亏待你吗?”

    这人多半快喝醉了。

    可能让陈遇生喝成这样,要么是太高兴,要么真如他所言是正经事。

    华影有国资,杨远意沉吟片刻,他最近没别的想法只希望《落水》能够继续拍,嘉尚的投资目前还在口头阶段……

    站起身,杨远意低头看自己简单的家居装扮,叹了口气进到衣帽间。

    “星云三号”占据西边的天然园林,从餐厅到酒店,温泉、高尔夫球场、到咖啡厅、画廊乃至于ktv包间,各类休闲活动应有尽有,是平京规模数一数二的娱乐会所。影视圈内也有不少人喜欢在此聚会,私密性好,可玩的也多。

    新城公馆离这地方不算远,抵达时,夜色侵吞了最后一点夕阳。

    不用自报家门,就有人喊着“杨导”殷勤引他去陈遇生聚会的粤菜厅。推门而入,杨远意先听见包厢里的麻将声,随后闻到一股酒香。

    看见他,陈遇生不露声色地走近。

    白酒杯往他手里塞,见杨远意表情迷茫后陈遇生压低了声音:

    “华影制片分公司的董事长金涛今天是贵客,他和杨微老师是故交。华影准备拍《一夜天才》,等下他要是跟你聊到这个,好机会。”

    “我记得那是个短篇小说……?”

    “对。”

    杨远意脸色一沉:“不早告诉我?”

    陈遇生当他在紧张,看不见杨远意眼底阴霾:“这才叫惊喜!不出意外的话,最后就在你、殷牧垣和蓝芝桦里选——金总来了。”

    金涛年逾五十,身材高大,长得颇有佛缘。他端着长辈的架子,但也掩饰不住偏爱与杨远意自然地攀谈:“小杨,我喜欢你的《岁月忽已晚》。”

    杨远意笑的弧度藏起勉强。

    “谢谢金总。”

    “随意,随意点儿。”金涛以为他拘谨,“都一个圈子里的人,我们跟嘉尚合作很频繁。你才刚起步,又拿了金橄榄的最佳导演,前途光明,我们迟早会合作——我很期待啊,希望这个机会不太远。”

    言语间,偏袒十足明显。

    换作别人听了指不定多激动,杨远意依然淡淡的:“谢谢金总赏识,有机会一定。”

    态度甚至稍显敷衍,可金涛不知真的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还想和他继续深谈,侃侃地说自己对杨远意电影作品中画面的理解。他从业数十年,见多识广,不知不觉间杨远意放下一点最初戒备,附和几句。

    金涛谈及年轻时和杨微也有交情,一个秘书模样的人快步走过来,对金涛耳语几句,面色焦灼:“您看……”

    “就去吧。”回应后,金涛的笑容带了点歉意,“那边儿叫我呢,远意,我有你联系方式了,之后约上你父亲,我也带我儿子,一起吃顿便饭?”

    “应该的。”杨远意笑着说。

    目送金涛离开,杨远意面具般的礼貌微笑一点一点地收敛。他垂眸,端起杯子抿掉快溢出的酒,遮住因为虚与委蛇而僵硬的脸。

    辛辣回甘,除此外品不出再多了。

    暗道这天大约到此为止,转脸,迎上某人一脸愤懑,杨远意若无其事地问:

    “你又怎么了?”

    陈遇生在旁边看了很久,对杨远意的心不在焉只有恨铁不成钢:“你清高,你连华影都开始瞧不上?金总又不图你什么,刚才脸色好看点儿能死?”

    “华影的东西我拿不动。”杨远意直接地说,“你别替我费工夫了,让殷牧垣和蓝芝桦去抢吧。”

    陈遇生脸都白了三分颜色。

    “杨远意,我知道你现在嘴里念的心里想的都是《落水》,但……”深呼吸几次,陈遇生还是没控制住情绪,“它拍不了早就成事实了,你不要执着!现在《一夜天才》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你不去争,损失掉的不止一部电影!”

    “看过原作,很精彩。”杨远意随手把酒杯放在壁架里,“但我没有想法。”

    “你必须有想法。”

    他如此笃定,杨远意疑惑中带了一点恼怒:“我又没和烁天签卖身契!”

    言罢,他不肯再跟陈遇生多费唇舌,只觉酒劲儿上头,多聊可能会令两个人都越发激动最后不欢而散,朝出口的方向去。

    “方斐可能会试镜。”

    杨远意脚步停下。

    “方斐拿到了《一夜天才》的选角大纲,在问唐澳关于电影的进度。”

    舌根涩而苦,沾了沾唇的酒挥发开,辣味直冲鼻腔。

    杨远意想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难看,疑惑、惭愧与意外之喜交错着,他不知该先谢谢陈遇生的努力,还是确认这是不是真的。他没有看陈遇生,凝视脚底地毯染上一块深色,猝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酒液倒了满身。

    衣服都弄花了,杨远意再找回一点理智,说话时差点咬了舌头:“知……道了。”

    “假正经要装到底了?”陈遇生对他的强行淡定很不满,仍决定放杨远意一马,“算了,话我放在这儿。更多的也帮不上忙,你自己……”

    “知道了。”杨远意说,这一回流畅不少,“谢谢。”

    陈遇生不予置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