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青云路 第2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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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 沉迷西方小故事的双胞胎兄弟,莫名自我膨胀了起来。 不但自封为大王子和小王子, 还极力要求身边人也如此称呼他们。 项小羽是那种能够沉浸式体验儿童快乐的家长,总能跟儿子们玩到一块儿。 所以,对于小哥俩的离谱要求适应良好,配合度极高。 她很自然地就将对儿子们的称呼改成了普瑞恩斯。 而且她也发现了,只要她这样喊了他们,就可以格外顺利地支使两个儿子跑腿干活。 然而, 宋恂这个后爹却不惯着两个臭小子,每次开口时都带着一股嘲讽味儿。 “普瑞恩斯,麻烦你们吃饭的时候加快速度,不要挑挑拣拣的。”宋恂将吉安挑出来的韭菜吃掉, “我跟司机约了十点钟,车子马上就要到了。” 这俩小孩昨晚在姥姥家看电视,看到电视屏幕上出现黑白雪花才舍得回家睡觉。 结果今天全家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爸爸,咱们今天去谁家来着?”延安嘴里塞了半颗鸡蛋,鼓着嘴问。 “袁爷爷家。” “哪个袁爷爷啊?”小孩的记忆浅, 长时间不见面,他们已经将人忘得差不多了。 “就是袁梅阿姨家。” 吉安提醒弟弟:“他家的孙奶奶做香酥里脊很好吃的。” 提起香酥里脊, 吃货二号宋延安立时就恢复了记忆。 吉安觉得去了袁爷爷家肯定会吃到好吃的,所以放下吃到一半的早饭就下了桌。 跑回房间, 翻找自己出门做客要穿的衣裳。 如今吉安已经知道打扮自己了,在家穿和出门穿的衣裳是不一样的。 比傻乐呵的宋延安讲究多了。 宋恂拿着一个包子, 尾随他进入房间, 劝道:“你身上这件衣裳挺干净的, 不用换了。” 换那么多套衣裳, 还得洗。 吉安低头瞟一眼自己身上这件带着红色小碎花的蓝色上衣, 不太满意地摇摇头。 延安发现哥哥不吃了,便也放下了筷子,跑进来一起商量今天的着装。 这段时间,这俩孩子是有点偶像包袱在身上的。 他们小小年纪就能在省城的广播电台当小主持人,而且每个月还有工资拿的事迹,已经被他们的大款姥姥在生产队里宣扬得尽人皆知了。 瑶水村这几年的工分值钱,很多社员家里都有收音机,大家听了苗玉兰的宣传后,回家就调出那个频道,听起了队长外孙讲的小故事。 所以,在瑶水大队里,双胞胎小兄弟已经算是名人了。 不少婶子大娘调侃他们是小明星,偶尔在路上遇到了,还会热情地问一句“小报幕员吃饭了嘛?” 然后宋吉安就会很认真地纠正人家的称呼说:“奶奶,我们不是报幕员,我们是小主持人,给小朋友们讲故事的!” 大娘继续逗他问:“那个故事是你们一起讲的呀?那你们谁讲的最好呀?” “我弟弟讲得好。”吉安很有哥哥样子地说,“他能扮演好几个人,还会学羊叫,鸡叫,狗叫,青蛙叫!” 在村里被人格外关注以后,兄弟俩对自己的衣着打扮也重视了起来。 宋恂觉得他俩最近突然窜起的虚荣苗头不太对劲,必须尽快扑灭。 于是就趁机跟他们进行了一次谈话。 “大家会对你们如此关注,是因为你们的故事讲得好听,大家喜欢你们的故事,自然也就喜欢你们本人了。咱们是军人家庭出身,要自觉发扬勤俭节约、艰苦朴素的优良作风,衣裳干净得体即可,好看与否并不重要。只要你们把故事讲得更好听,听众们自然会更喜欢你们本人,至于衣着打扮什么的,没几个人会在意的。” 延安抠着上衣扣子嘟哝:“我们的故事已经讲得很好听啦!” “你们明明可以讲得更好的。跟你们一起录节目的小主持人里不是有一个上小学的小姑娘嘛,那个小姑娘比你们年纪大,讲故事的技巧也更纯熟。”宋恂鼓励道,“你们的工作还处于起步阶段,只能讲一些中短篇的故事,每篇只有四块钱,当你们能讲长篇故事以后,每篇就能提升到八块钱了。咱们可以在讲故事的水平上跟人家攀比,吃穿用度这些就不要比了,从来没有谁是因为穿得漂亮而得到奖牌奖状的。” 吉安已经将做客要穿的衣裳翻出来了,听了爸爸的话,踟蹰片刻解释道:“我没攀比,花衣裳是在家穿的,我奶奶说出门做客不能穿这个。” 说着还抬起手臂,露出左边胳肢窝下的一块补丁。 “……”宋恂摆摆手说,“那你俩快点吧,车子已经到了。” 村口停了一辆破吉普,并且按了两下喇叭。 项小羽探头张望两眼,便跑进来问:“宋经理,单位还给你配车啦?” “嗯,从水产供销公司继承过来的。” 项小羽泄气地说:“我还想给你买四个轮子的小汽车呢!没想到单位先给你配车了!哎……” “这辆车的年龄跟你差不多,估计也开不了几年了。”宋恂笑了笑哄道,“等你攒够了钱,可以给我买辆皇冠车,听说那个车挺气派的。” “买那个车得多少钱啊?” “不知道。不过,肯定比咱家那栋房子贵。” “那我再攒攒吧。”项小羽暗自计算了一下家里的存款,开始顾左右而言他,“礼拜天都休息了,你怎么还让人家出车?” 宋恂一边穿外套,一边解释道:“几个工厂距离公司的办公楼不算远,我平时都骑自行车往返。司机小刘像是生怕我把他退回去,三天两头来问出不出车。咱们今天去市里的路程比较远,我就让他出车跑一趟了。回头补个加油钱就行,比咱们坐客车方便。” 一家四口整理妥当,终于可以出发了。 * 宋恂回海浦工作以后,已经有半年没见到袁梅了。 所以他刚带着老婆孩子进门,袁梅就笑着调侃:“呦,宋大经理来啦?稀客稀客呀!” 孙君华在她背上拍了一下,啐道:“人家小宋刚进门,做什么阴阳怪气的!” 袁梅挎上项小羽的手臂,将人往屋里领,哼道:“我就是表达嫉妒情绪不行呀!谁让他那么早就毕业的!我们班一百多号人都在学校里苦读考试呢,只有他这个班长先跑了!全班同学都心理不平衡。” “袁梅同学,你可别冤枉我啊,我现在还没拿到党校结业证呢,过段时间回党校参加了考试才能毕业。”宋恂将带来的礼物交给袁梅,又打趣道,“我提前离开了,你们应该庆幸才是。省委党校的留校名额只有二十个,如果按成绩排的话,我是要占一个名额的。如今我先被分配了工作,你们的机会就更大了!” 理是这个理,但是这话听起来就让袁梅想撇嘴。 “你怎么能跟宋班长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这么久呢!”袁梅拉着项小羽低声说,“跟这样的聪明人生活在一起,压力也太大了。” 要是遇上心理脆弱一点的,甚至会被对比得越来越自卑。 项小羽笑眯眯道:“这就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嘛!你已经跟袁书记和孙阿姨一起生活二十多年了,应该已经很习惯了才是呀!” 看到自己母亲脸上的笑,袁梅心说,人家不愧是干新闻的,可真是会说话。 她们在省城是经常见面的,即便宋恂离开党校回了海浦,项小羽也时常去党校找袁梅玩,请对方来家里做客改善伙食。 寒假放假前,新闻系女生再去集体烫头的时候,项小羽把袁梅也喊上了。 跟着她们今天一起做个头发,明天一起买个羊绒衫,袁梅已然成了党校里最时髦的女学员。 他们进门的时候,午饭还没做好,孙君华领着双胞胎和孙女苗苗去院子里玩了。 宋恂则陪着袁书记坐到了棋盘前,两人难得有闲心来一盘象棋。 “头一回去企业工作,感觉怎么样啊?”袁正清盯着棋盘问。 “不好干,事情千头万绪,并没有我最开始以为的轻松。” “呵呵,搞企业是很锻炼人的,能搞得好一个县一个区的干部,放到企业里去,却未必能搞得好企业。”袁正清摩挲着下巴说,“不少人都弄不明白市场经济和价值规律到底是怎么回事。地委这两年派了不少青年干部去管理企业,不过目前还没有看到成绩特别突出的,你可得加把劲呀!” 宋恂颔首,又苦笑道:“按照咱们之前的设想,渔业公司想要发展起来,最主要的就是有能够适应外海和远洋的船队……” “嗯,难道船不是最重要的?” “船队确实是发展的基础,但并不是把船买回来就能高枕无忧了。除了硬件上的准备,软件方面,加强经营管理也相当重要。我要是早知道水产供销公司内部会有这么多问题,当初说什么也不会同意跟他们合并的。除了一个冷冻厂是盈利的,其他单位的要么是收益少到可以忽略不计的,要么是亏损的……” 袁正清呵呵一笑道:“想要干吃饭不干活?哪有这种好事呀!就是因为水产供销公司内部有问题,才会跟你们合并,统一整合管理嘛。之前有的同志提议说,只把冷冻厂给你们,我没同意,要给就一起给,拿回去以后要怎么修修补补,那是你们的事情。” 宋恂手上走着棋,嘴上也不闲着。 “您还真以为那个冷冻厂是什么香饽饽呢?内部问题一大堆,要是我们手头宽裕,我是宁可自己出钱建冷库,也不想要这个冷库的。以它这个万吨级冷库的规模,每年只取得这点盈利,根本就不正常。我看了其他渔区的冷库资料,人家的收益最起码比咱们高15%。” “冷库的利润上不去,说到底还是人的问题。以前咱们不敢提利润挂帅,也不敢提物质刺激。但现在时代不一样了,该刺激还是要给工人一些刺激的。敢不敢抓利润,是否能用经济手段管理企业,主要还得看企业领导敢不敢亲自挂实帅。”袁正清点了点他说,“做工作可不能拈轻怕重,你要知道,水产供销公司的那些下属工厂可都是地区白送给你们的。地区对你们唯一的要求,就是想办法把这几个厂盘活。” 宋恂应道:“因为这几个厂,我把渔轮那边的事情都暂时放下了,就是为了想办法让它们恢复活力的。我们渔业公司的定位是捕捞、养殖、加工并举的外向型企业,但现在主要搞的还是捕捞,养殖和加工都没发展起来。必须尽快把供销公司拨过来的几个工厂理顺,才能没有负担地向前发展。不过,现在公司里有个很大的问题就是责任和权利脱节,公司的领导层在基层兼任了太多职务,而基层一些有能力的干部却缺少发挥空间……” 他简单介绍了公司里领导的任职情况,又说:“郭志勇书记为了同志间的团结,不赞成现在就让副经理卸下在基层的领导职务。我也能理解他的考量,所以打算在冷冻厂搞个试点,按照咱们地委的办法,搞个干部岗位责任制,并且以任人唯贤的原则公开聘任一名厂长,全面负责冷冻厂的经营管理。” “我听袁梅说,你们这个聘任过程还打算对外公开?怎么个公开法?” 宋恂沉吟了几秒还是摇头说:“考试现场公开这件事,我还没有拿定主意。省日报社的记者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打算对考试现场的情况进行一次报道。但是我们这次考试主要是为工厂选拔最合适的厂长,并不是想要什么新闻噱头。我怕有记者在现场,会给同志们太大的心理压力,影响大家的发挥。” “这种担心完全就是没有必要的,要是一厂之长连应对记者的胆量都没有,还当什么厂长!”袁正清让一个炮越过楚河汉界,随口道,“去年底,有个公社新办了一个集体性质的酒厂,也是用这种办法招聘的厂长。不过,他们那个厂的规模比较小,又是新厂,没有什么借鉴意义。你们冷冻厂要是能将这种组织用人方式总结出新经验,也是个不错的思路,可以供其他单位借鉴一下。” 宋恂笑道:“换了厂长到底管不管用,两个月以内基本就能看出成绩了。” “你们这个考试定在什么时间?” “具体时间还没定下来,先看报名情况吧,十天以内就会进行考试。” “嗯,时间定下以后跟我说一声,”袁正清蹙眉看着棋盘说,“到时候我让组织部派人过去看看情况,观摩一下。” * 冷冻厂的新任厂长人选花落谁家,是渔业公司近期最大的新闻。 其实大家虽然对这种毛遂自荐、贤能应考的方式感到新奇,但是真正敢报名的干部并不多。 问题就出在了“公开”二字上。 每次有职位出缺的时候,竞争一直是很激烈的,但是以前的竞争都是在台面下进行的。大家做了什么,外人并不清楚,往往要等到尘埃落定,任命通知下达以后,工人们才知道上面换了领导,至于还有谁参与过这个职位的竞争,外人并不清楚。 但是这次的情况却比较特殊,从报名到考试的过程都是公开的。 要是能考上还好,考不上的话,回到原单位以后多少有点影响自己的领导威信。 人事科的魏紫为了这次的厂长聘任考试下了很大的功夫,但是眼瞅着距离报名截止日期只剩两天了,真正来报名的却只有三个人。 魏紫找宋恂商量:“是不是可以把报名截止时间再往后推一推?再给大家一些考虑的时间?” 宋恂断然拒绝道:“时间绝对不能改,万一最终被选中的厂长就是在推迟截止时间以后报名的,不明就里的人会对这次考试的公平性产生怀疑。” “但是目前报名的这三个人,我觉得都不太适合当厂长。”魏紫将三个人的资料递过去。 最上面的就是跟宋恂毛遂自荐过的家属服务站站长闫晖。 第二个是冷冻厂现任的三个副厂长之一,周向晚,政工干部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