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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孟广大步流星地进了军帐后,没料到里面会站在这么多副将,他无意打断了众人的谈话,便对着其余的副将一一聊表了番歉意。 霍平枭放下手中令旗,问道:“借到狼筅没有?” 孟广的语气带着难以自抑的兴奋,回道:“借到了。” 这话一落,营中其余的将领皆面露惊诧。 孟广又说:“陈郡公借了我们二十个狼筅,现在都在我们军营里,他还说,侯爷在出征前如果还有缺的兵器,都可以往京卫军中借。” 霍平枭冷峻的眉目也是微微一变,他不解地问:“那老头没吃错药吧?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这么容易就借给我们了?” 孟广这时走到霍平枭身前,刻意避着其余的军将,将声音压得很低,同他解释道:“其实陈郡公的原话是,借咱们狼筅都是看在嫂子的面子上。” “因为嫂子救了他爱女陈贵妃和他外孙一命,不然他是不会这么轻易地就将兵器外借的。侯爷,看来这次是嫂子帮了咱们呢。” 傍晚,霍平枭回到侯府。 无意帮他解决了棘手之事的小妻子,却在正厅中一脸忧虑地来回踱步,霍平枭倒是甚少得见阮安这般束手无策的急切模样。 他走到阮安身前,低声询问:“怎么了?” 阮安掀眼看向他,将收到抚远侯宴贴的事同他说明了原委。 “笄礼对一个少女来说,是最重要的日子了,可不容有疏忽,这怀远侯夫人怎么还选我做正宾了?” 瞧着她那副慌乱无措的模样,霍平枭突地意识到,阮安不仅连自己生辰是何年何日都不清楚。 在她十五岁那年,也定然没有人给她置办过像样的及笄礼。 十五岁那年,阮安正好在南下游医,还要扮成个老妇的模样。 阮安的师娘和师傅都去世后,她好像在一夜间,就从懵懂温纯的少女被迫成长,既要照顾同样变成孤儿的孙也,还要在朱氏将孙神医的遗产都吞占后,想尽各种办法贴补家用。 可在那几年中,没人照顾她,更无人会疼惜她。 本就活得艰难的她,却还在那么小的时候,怀上了他的孩子。 阮安没注意到霍平枭看她的目光有了变化,只讷声又道:“这事问婆母也不好,毕竟房姌十五岁那年,父母还在世,再怎么说她也是房家的姑娘,在蜀中时肯定也是举行过笄礼的。” “不行还是得请个嬷嬷来,让她来告诉我,这正宾到底该怎么做。” 阮安说完,却觉霍平枭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他虽在看她,可男人好似并没有在认真聆听她到底讲了些什么,那双沉黑如墨的眼里,蕴着的情愫不明。 “好。” 霍平枭嗓音低沉地应了她一声。 阮安略微松了一口气,决意将人家姑娘的及笄礼放在心上,不能糊弄其事。 她还没试过诰命夫人的服饰,宫人送来的碧罗冠子看着也挺重的,为了不在侯府的笄礼上出差错,她这几日得尽量熟悉它的重量。 手头上突然多了两件待解决的事,阮安不准备在这儿多耽搁时间,刚要回书房将未完成的医稿写完。 霍平枭却突然唤住她:“阿姁。” 阮安顿住脚,她轻抿柔唇,悄悄地在心中想,虽然霍平枭已经唤过她小字无数次了。 可每一次,在听他唤她阿姁时,阮安的心跳都会不受控制地漏个几拍。 回首看去,霍平枭硬朗的轮廓逐渐隐匿于愈发黯淡的夜色中。 他的嗓音透着罕见的温和,低声问她:“你既然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在哪一天,那我给你择个日子,算作你的生辰,可好?” 阮安的眼睫微微一颤,却状若平静,温吞回问:“那你要择哪一日啊?” 霍平枭淡哂,回道:“就择,你夫君得胜归来的那日。” 得胜归来。 阮安将这四个字默默地在心中念了一遍,却又将它悄悄地改成了,平安归来。 说完这话,男人的眉间恢复了平日的恣意懒散,又道:“等我这次回长安,就给你补个及笄礼,你提前想好要什么。” “我都许给你。” 霍平枭凝睇她看,在说这四个字时,他刻意将语气放轻了许多。 阮安颔了颔首,温声回了他两个字:“好啊。” 其实她的心愿,就是他在战场上不要受伤。 霍平枭能够平平安安地得胜归来,于她而言,就是比什么都珍贵的生辰贺礼。 入夜后,阮安让霍平枭抽空教她写了会儿字。 每次练字时,阮安都会在男人略有些无赖的要求下,坐在他的腿上写。 久而久之,姑娘早已习已为常,早就不会在他的直白目光的注视下,觉得害羞或是不自在。 反倒是能格外专注地将心思全都放在写字上,阮安持笔的姿势被霍平枭纠正后,写出来的字也愈发工整,甚而有的字,都能称得上一句漂亮了。 姑娘能够专心致志,在身后拢护着她的男人却有些心猿意马。 鼻间萦绕着她发丝间的清盈甜香,霍平枭略微垂眼,看向她软小耳廓上的那颗红痣。 到现在,阮安坐在他腿上时,连耳朵都不红了。 姑娘没以前那般不禁逗弄,他也越来越难看见她害羞的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