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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如玉没有让丫鬟们帮忙,他的每一件里衣,外裳,腰带,佩饰所放的地方,她都一清二楚,听说西北苦寒,再过几个月,怕是会冷下来,她在收拾了几件薄裳之后,又打算让谭mama去开箱笼,把去年冬天给他做好还没来得及穿的衣裳取出来几件也带上。 她也是没想到,自家相公回京之后,却比在南阳府的时候还要忙碌,能安稳待在府中的时间反而便少了,上一回是河南,这次又是西北…… “如玉。” 忽然间,她身后传来沈伯文温和的声音。 声音入耳,她将自己方才那点愁绪尽数收敛了起来,面上挂起温柔的笑意,转过身应道:“夫君回来了,妹夫走了吗,怎么没留下来用晚饭?” 事实上,沈伯文也邀请了谢之缙在家用饭,不过对方念在他即将离京,便决定不打扰他与家人相处,才推说自己还有事,先行离开了。 沈伯文看得明白,此时听到自家妻子问,便将谢之缙的话与自己的猜测都一一道来。 “阿苏又怀上了,妹夫说不定就是为了陪她才早些回去的。” 周如玉听罢,却有与他不同的猜测,掩唇笑道。 “啊?”沈伯文怔了怔,这件事他还当真是不知道,不由得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早上的时候,谢府派了阿苏身边亲近的mama来说的。”周如玉继续转过身收拾东西,一边道,语气中有些担忧:“听说阿苏这胎起初有点不稳当,谢夫人专门请了擅长替妇人养胎的太医才稳妥下来,怕惊了胎儿,因而满了三个月才往外说。” 沈伯文听了也沉默下来,在古代,妇人生产无异于异常鬼门关,然而他不懂医术,在这种时候,除了担忧,也没有别的办法,他在心中叹了口气,道:“如玉,我这两天就要启程,中间还要进宫一趟,时间紧张,怕是来不及去谢府亲自看小妹了,你回头替我上门探望探望。” “相公放心便是。” 周如玉与沈苏这对姑嫂之间的关系一向不错,闻言便点了头,语气温柔地道:“阿苏就像我的亲meimei一般,你放心,我会常去看她的。” 自家妻子是再稳妥细心不过的性子,沈伯文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他轻抚着她的肩膀,因为又要离家产生的那丝愧疚越发深了。 周如玉与他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对他了解颇深,对上他的眼眸,便看明白了他的情绪,不由得笑了笑,手底下还在收拾衣裳的动作也停了,轻声道:“相公,陛下如此看重于你,你是要做大事的人,我能做的不多,但替你照顾好家中却没什么问题,难不成是不放心?” 说到最后,她还眨了眨眼睛,眸光潋滟,难得地同他开了个小玩笑。 沈伯文不由失笑,将她揽入怀中,语气较之平时更为温和:“我怎会不放心你,如玉可是我的贤内助。” 说到这儿,他却忍不住叹了口气,顿了顿才继续道:“只是我常在外奔波,没时间陪伴你们。” “相公不必愧疚。”周如玉很快道:“我们一家人在京都中安稳度日,珏哥儿还能下场科考,较之边关被大戎人残害的百姓们,是何其幸运,相公与定远侯和将士们前往边关,早一日将那些人赶出去,收复凤阳府,百姓们就能早一天过上好日子。” “我虽然没有上过学,但这些基本的大义却是知道的。” 周如玉主动伸出胳膊,环住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身前,不再开口说话了。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沈伯文放心了心中的愧疚,也将她揽得更紧了些。 房内一时无言,但夫妻二人之间自有一股温情流淌。 …… 旨意下来不过三日,沈伯文便随定远侯盛宣,以及其他随军人员们一道从京都出发,急行军前往西北,户部负责为军队筹措的粮草而后被陆续押送过去。 因怕延误战事,定远侯与沈伯文一行人夜以继日,几乎马不停蹄地赶路,终于在七日后赶到了太原府。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一百四十三章 太原府。 屋外又刮起了带着沙尘的黄风, 正呼呼作响,屋内也有一股呛人的味道,地面上刚被泼洒了水, 用来压一压屋内的扬尘味道。 沈伯文端坐在桌前,提笔蘸墨,时而抬起头问上几句话, 时而低头往军功薄上批划着什么,桌上除了军功薄, 还有另外几本记录战功的册子用以核对,旁边还站着两个将官。 他们是来汇报这次战役的军功的。 自来到太原府之后,定远侯以及其他副将们都各自带着人与大戎人们打过几场, 其中胜多败少,不过都只能算是小打小闹,也不知是何原因,大戎人反而一直龟缩在先前被他们打下的凤阳府内,摆出一副守城的模样。 然而不管是沈伯文,还是定远侯等人, 都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大戎是典型的游牧民族, 以往入侵大周边疆, 都是在草原青黄不接,不好放牧的时候来打秋风, 抢完就走,从不驻守,这次却是在夏天, 正是草肥马壮的时候, 来者不善, 恐怕不是简单地打秋风, 而是必有所图。 既然有所图,那就不可能一直守在凤阳府,最近定远侯派人打的几场仗,基本都是前来试探的。 但打仗,不管是大规模还是小规模,人员伤亡都是在所难免的,还好暂时还是大周这边胜的多,那就是对面伤亡更多,都变成了大周士兵们的军功。沈伯文这个监军的主要职责之一,便是专掌功罪,稽核赏罚,因而才有了方才的情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