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阴鸷锦衣卫 第50节
谁知那宦官一抬头。 丁宝枝脱口而出,“方阿宁?!” 方阿宁嘿嘿一笑,抬手比个噤声的手势,勾手领着薛邵和丁宝枝往他来时的方向走去。 直到他将二人引进某间无人居住的空荡冷宫,将门轻声关上,这才转回身挺起脊背朝薛邵好好见了一礼。 “卑职方阿宁,见过指挥使,万岁爷那边的人已经去报信了,您直接往乾清宫去吧。” 薛邵哼笑道:“这个阉人你当得倒是如鱼得水。” “...指挥使谬赞。” 丁宝枝听他们这么说,就知道方阿宁是有任务在身,难怪这段日子没怎么见他,竟是进宫干起了接头的活。 方阿宁溜进里间拿出套和他身上相同的宦官服饰,他有些尴尬道:“指挥使,这是准备好的衣服,不知道夫人也来,只备了一套。” 准备好的衣服? 丁宝枝不明就里,看看那套全新的衣服,又看看薛邵,蹙眉问:“是要乔装之后才能面圣吗?” 薛邵站在丁宝枝斜后方,修长的胳膊一伸,身上温度倏地将她覆盖,他抓过方阿宁手里的衣服,塞给丁宝枝,他手掌贴在她后腰往前送了送。 他道:“拿着,进里间换上。” 丁宝枝愣了瞬,低头看看怀里的沁凉布料,若说乔装打扮,她一身裙装在宫里还不至于过分引人注目,可他出来时虽然换下了锦衣卫曳撒,但也还是一袭男bbzl装,配合他高大的身材走在宫里根本就是个靶子。 她刚想问‘那你怎么办?’。 就听薛邵朝方阿宁发号施令,“你这身脱给我。” 方阿宁愣了愣,垂下脑袋看了看。 现下入秋,冷谈不上,但也绝不暖和,指挥使要他脱了衣服让他换上,那他也不能穿指挥使的衣服啊。 “指...指挥使。” 薛邵歪歪头眉梢轻挑。 方阿宁伸手就要解开腰带,“是是是,这就脱。” 丁宝枝还在场,见他这就开始脱衣,旋即拧过脸去,薛邵不悦咂舌,长腿踢出去踹在方阿宁大腿上。 “出去脱。” 丁宝枝还挺喜欢方阿宁,见他跟着薛邵总挨揍挨训,忍不住替他美言两句,“当初方阿宁没少跟我说你的好话,他对你很忠诚。” 薛邵语调一扬,“是吗?” 丁宝枝以鼻音‘嗯’了声。 “那是他应该做的。” 一炷香的时间后,清冷幽静的冷宫里走出两人,一高一矮,都做宦官打扮,矮的那个佝偻着身子仪态身量都像极了宦官,个高的被个矮的扒拉了一下,也学‘他’躬身而行,孺子可教。 门里边,方阿宁仅着中衣,抱着胳膊瑟瑟发抖。 嘴巴一瘪,委委屈屈。 * 乾清宫。 皇帝得到口信,以小憩为由将门外随侍的宦官和侍卫遣到两扇宫门外。 他素来喜静,午睡小憩都要遣散宫人,薛邵便借此提议,如果有任何与阉党内情相关的进展,他便乔装进宫通传,避开东辑事厂的耳目。 现如今除了他们俩,只怕没人不以为东厂真的得势。 皇帝身边只负责贴身侍候,在内廷当值的宦官领了命,来到乾清宫小门外,以万岁爷小憩,收拾整理暖阁为由,将两个手底下的宦官领进了乾清宫。 这两个宦官,便是丁宝枝和薛邵。 薛邵一进暖阁就摘了帽,丁宝枝见他神情不爽,忍俊不禁窃笑了声。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大人,怎会愿意屈身宦官装束,何况是品级最低的宦官。 皇帝自寝室来在暖阁,见到薛邵带着丁宝枝先是一愣,而后不由得赞叹丁宝枝这女子不论穿什么都很有风情,多亏当年没入选后妃,兹要是入选了,多鲜亮的一朵朱红海棠就得枯萎宫闱。 只不过—— “薛邵,你怎么还携家带口的来?你可知道乔装进宫可只能为了一桩事情。” “回禀万岁,臣有一事相求。” “何事?” “那从高人处得来的避子药方,请容臣抄走一份。” 丁宝枝以为自己听错,侧目看向薛邵,却见他表情认真,真的是进宫找皇帝要方子的。那老大夫是说如果能弄来药方,他便可以找出根源有的放矢,可薛邵竟问皇帝要那张药方? 皇帝脸都皱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薛邵抬眼沉声道:“万岁,容予借丁玉枝安插了眼线在她身边,日前她频频晕眩,大夫查看过后说这是气血亏空之症,且来势汹汹情势突然,他让臣提bbzl防府中下人,谨防有人在她饭食中动过手脚。” 薛邵说得点到为止,皇帝也很快明白过来。 皇帝心中一沉,这症状和皇后全然相同,他目光炯炯问:“你是说坤宁宫的药,到了你府上?” 丁宝枝听得云里雾里全然愣住,却听皇帝又道:“看来坤宁宫的药,真的是被人为给停了。” 薛邵眼瞳一震,和皇帝眼神相接。 皇帝轻笑道:“皇后有孕了。” 这药是一条无形的细线,串联薛府和坤宁宫,将齐国公从幕后拉了出来。 齐国公应当早就发现了导致皇后无法怀上龙嗣的元凶,如何停药如何分析提炼出了药方这些都是次要,主要的是,在他将坤宁宫的药停下之后,他的同伙,也就是容予的手中,也有一张相同的药方。 回去后,薛邵得皇帝应允,将事件来龙去脉告诉了丁宝枝。 毕竟她也算大功一件,没有她,容予也不会被妒忌蒙蔽,行这一招避子药露出马脚,将齐国公推出幕后。 丁宝枝仅着中衣坐在床沿,用艾草泡着脚,听完薛邵所说,她猛然将双足从他掌中抽出。 “你是说我这一晕,还给你把阉党案的背后主谋给晕出来了?” 薛邵脸上被她溅了艾草洗脚水,他以手背擦擦,重又将她两只脚逮回泡脚桶里。 “还不能断言是他,但也跑不掉了。” 丁宝枝烫得直抓床,“你别按着我!” “不按着你还不逃?我手受得了你脚就烫不烂。” 什么歪理? “你放开!” 薛邵在她跟前蹲着,两手稳稳抓着她双足,“别动,大夫说这么着行气血,对你身体好,泡完了你就知道了。” “我还能一下子血气方刚力大如牛?” 嘴上这么说着,脚也渐渐适应了水温,丁宝枝只觉得脚面麻麻的,不觉得烫了。 薛邵见她周身原本紧绷的轮廓放松下来,逐渐开始适应,扯扯嘴角笑道:“往后每天晚上睡前我都盯着你泡脚。” “噢。”丁宝枝犯起困意靠在架子床上,觉得适应了倒也还好,她此前是没有这种习惯的。 屋外徐嬷嬷敲了敲门,说是药熬好了。 丁宝枝猛然惊醒,赶忙道:“放在外间吧,我等会儿自己出来喝。” 薛邵道:“把药拿进来吧。” 丁宝枝大惊失色瞪眼瞧他,挣扎着想逃,不想让徐嬷嬷看到这一幕,但她用不上力,只是扑腾了两下。 薛邵全然无谓,“别动,水都溅到地上了。” 门开了,丁宝枝窘迫万分,就见徐嬷嬷目光笔直压根不看向床畔,径直将药碗在桌上放下便退了出去。 薛邵见丁宝枝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哼笑着从架子上拽过沐巾,耐耐心心替她将脚上的水珠擦干。 “去被子里。” 丁宝枝默默照做,坐在床上摸起刚泡完的脚背,又热又滑,身上也比刚才暖和了许多,看来热水泡脚还是十分有用的。 他端了药到床边,以嘴唇试过温度,“不烫,喝吧。” 丁bbzl宝枝接过那药碗,闻上去和往常喝的不太一样,总感觉格外的苦,哪怕她刚才被艾草熏了这么久,也受不了这气味。 她嘴里口水因为那浓重的苦味疯狂分泌,皱眉吞咽了下,问:“这药...是不是煮的有点浓?” 这次的药不是丁宝枝往常喝的,而是今天入宫薛邵向皇帝要到药方之后,请那老大夫根据上面药材对症下药重新开的。 所以闻上去才这么来势汹汹...... 薛邵只双手环胸漫不经心看着她,颇有一副她若不喝,他还能灌她喝的架势。 丁宝枝默念‘早死早超生’,闭眼将那苦药一鼓作气地往肚子里灌,可刚喝半碗便回过味来,难受得她不住咳嗽,嘴上下巴上都是药汤,雪白的里衣也沾染了深褐色的药汁,整个人都很狼狈。 薛邵手边只有一条擦脚巾,旋即以拇指揩去她唇边药汁。 丁宝枝舌头都麻了,面无表情将那剩下的半碗喝干,把碗递还给薛邵,自己愁眉苦脸抱着胳膊到床架子的角落里缩着,不是很想搭理人。 薛邵见她这模样,不知说什么安慰,弯腰进来在她额上细吻。 “明天我陪你喝一口?” 丁宝枝闭着眼睛被他逗笑,睁眼看他却发觉他神情颇为认真,竟是真的有此打算。 “真的?” 她眸光清浅凝望着他,一定是适才泡过脚的缘故,让她心跳比往常都快。 不要明天了,就现在吧。 丁宝枝两臂勾住他脖子,温温柔柔吻在他嘴唇,她清晰感受到手臂下的脖颈一僵,随之而来的便是他反客为主的攻势。 口中原本的苦涩全被他搜刮一净,丁宝枝觉得这坐姿有点累就想推开他,却被他整个困在角落。 “利用完我就想跑?” “我没有...”她说罢好奇,“苦吗?” “苦。”说归说,最后那点尾音却都消失在唇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