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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姐儿托着腮看着他坐立难安,感觉无聊,瞟眼见箱箧里塞着照妖镜,镜柄露出半截在外面,她伸手一拔就出来,往自己脸上照。 她笑眯眯朝他喊:“镜里有东西。”以前里面白茫茫一片,今总算有影了,燕哥哥一定高兴。 燕十三倏得脸色大变,他竟不敢前,嗓子干哑,用力咽了咽:“妖孽,终是现了原形么?你自己承认,是个什么妖!” 方才就不该让她亲他,他明明可以躲过的,悔之晚矣。 巧姐儿歪着头打量:“好像是个山妖!” “山妖?”燕十三攥紧拳问:“是什么山妖?鹿妖?羊妖?蛇妖?大马猴精?狐狸精?还是鸟妖,虎妖,豹子精?” 巧姐儿一撇嘴:“就是山妖!不信你自己看!” 没见过这么蠢的妖孽!他可给了机会,是她自己领悟不到。 燕十三铁青着脸大步走近,劈手夺过镜子,对着她照,一面定睛看去,顿时怔住。 “我没骗你呀!”巧姐儿不高兴了。 那镜里果然有一座山! 但见得:山尖耸耸插破天庭,山脉绵绵延展海角,山脚烟波荡荡接银河,山腰松柏密密织碧锦,山雉山鸾纷啼鸣,山鹤山猿乱啸唳,浓的云,峭的壁,冷的泉,古的树,红的果,缠的藤,香的花,一缕青烟袅袅,钟声沉沉,藏一座破庙古刹,内有卧佛数尊。 道是什么山,是那传闻住多年吃人老怪的大悲山。 燕十三松了口气,再看巧姐儿,又觉十分好笑,摸摸她的头,叹一句:“你倒底是什么来历?” 巧姐儿指着道:“这可不是山妖么!” 燕十三把镜子一扔,往床上四平八叉一躺,不想理她了。 巧姐儿凑近过来,枕着他的胳臂,嘀嘀咕咕自说自话,稍刻便睡熟过去,打起呼噜,他睁开眼,侧过身来看她,绿荫掩拢午后阳光,枝叶晃动,吹来一榻清风,他当时的心境是平和而温煦的,多年后他曾这么想。 常燕熹和潘莺的房中又是另一番景致。 有词曰:榴花庭院满地阴,乘兴挑情,强逞风光,学骑竹马小青梅,摇摇荡荡颠要坠,起起伏伏偏张狂,一种魂销,两处多忙,自是懒听黄鹂娇唱。 常燕熹背倚软枕半坐,目光灼烧似火燃,看着眼波肆流的小妇人,抬起手拔下她发髻插的点翠莲花簪子,一头青丝散了,映衬的一身雪白鲜红,香艳风情的像话本子里需吸食阳气才能活的狐狸妖。 常燕熹此刻快活的神仙也不换,粗嘎着声含混道:“女人果然是水做的。”话音落,两手抓住她一摁。潘莺颤颤笃笃眼眶发红,他也不好过,额头脊背皆滚满细密的汗珠,按下她的头,让她亲吻自己胸前渐愈合的伤疤。 潘莺此时纵是眼神迷蒙,也看见伤处有浅淡的血丝溢出,顿时慌张,喘着气道:“快停,流血了。” “管它做甚,死不了。”常燕熹忽得坐直身体,两人面对面皮rou紧贴,他低声吼:“快动。” 潘莺也顾不得一切了,抱住他的脖颈,俯首银牙咬他耳后柔软的一片地儿。 常燕熹眼眸黯沉,他使出了驰骋沙场杀敌的劲儿,小妇人配合的亦是天衣无缝。 他最喜这样的她,两人大动的简直要把屋顶都掀翻。 前世里这样该多好,春帐香暖,郎情妾意,她没背叛他,他爱着她,再添些儿女,她但凡开口一句话,正妻的位儿都统统给她。 偏偏她选择背叛他,她辜负了他! 春柳领着巧姐儿回房,潘莺已坐在妆台前梳发,面颊两抹潮红未褪,眼里春水乱转。 常燕熹敞解着衣襟,伤口洇了些血丝出来,情到浓时手脚就重了,不管不顾的后果,就是自己上药。 潘莺先还懒得理他,自作孽,不可活,说多少遍不要,根本不理,就自顾大动,如狼似虎地,恨不得一口把她吞了。 还说是她想......她都怀疑他是否真的那话儿瘸了。 不过吃药丸子后怎样的形状,她也没见过,或许真是药性所致。 她松松挽个杭州攒,站起走至常燕熹跟前,接过他手中的纱布替其包扎。 常燕熹笑了笑,欲要开口时,巧姐儿跑到他身边,拉住他的胳臂:“姐夫,我想吃大螃蟹。” 春柳插话进来:“哪是她想吃,不过燕少侠提了一句。” “我也想吃。”巧姐儿很期盼的样子:“要蘸着黄姜陈醋吃它的膏脂。” “今一早曹励到送来两筐扬州大螃蟹,”常燕熹想想道:“你把《声律启蒙》那册书拿来,我考你对对子,对得出就蒸给你吃,对不出,就我和你阿姐享用!” 巧姐儿把小脸一苦,怎么想和燕哥哥吃个螃蟹,都这样难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注:作者就是想发下小车,要是有谁觉得不适,我再删除吧。 第壹肆捌章 潘二郎善心收近侍 常燕熹别扭共祭拜 且说潘衍要搬去雨笼胡同 18 号院,那是工部替庶吉士们择选的居宿之所。潘莺趁午后天和日朗,亲自替他整理箱笼。 潘衍恰沐休,坐在靠窗矮榻上看书,忽听有人站在院里问:“夫人可是在这里呢?”夏荷和春柳在廊下嬉笑,便问道:“有事么?”那人道:“我是看前门的张华,有事要禀夫人。”春柳道:“你等会儿。”便进房来回话。潘莺让领他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