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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律揶揄道:“真不怕被赵阿姨发现?” “她怎么发现啊?出差呢。”温月不以为意。 她既没有手机,也没因为什么急事找过赵女士,高中这四年都这样。 循规蹈矩做了这么多年的好学生,似乎都是为了今晚逃跑所作的铺垫。 无论是说服言律带自己逃跑也好,还是骗言律爸妈也好,简直顺利得不可思议。 “万一,老师找她问你水痘情况什么的?” “那就算我运气差。”温月很快做出判断,“她肯定会报警,然后我们两个都被警察叔叔抓回家。” “你是主谋,我会把你供出来的。” “嗯。”温月完全赞成,“到时候都赖我身上。” 言律也不和她客气,“那肯定。” “小律,谢谢啊。”温月声音很轻,她的脸在言律背上蹭了下,沾到点汗,被风一吹,带着些凉意。 言律过了个弯,声音很大:“温月,你真有点什么吧?” “有什么?” “有病!”言律咬字极重,带着温月不懂的怒气。 两人间的沉默酝酿了许久,温月才在言律背上轻轻点了下,“对了,小律,你抽烟了吗?” “我身上有烟味?”言律微低着头,在自己身上嗅了下。 他出门前才洗过澡,现在身上只有些轻微汗味,不怎么好闻。 “没有。”温月察觉到他的动作,“今天闻到了,你从天台下来的时候。” 淡淡的烟味和浓烈的橘子味,混在一起,形成一种让她难以忍受的味道。 “不抽。”他就是上天台吹吹风。 他喜欢吹风,喜欢去天台看着天空。 不过贺嘉和沈昭阳是上去抽烟的,他们大多数时候是下了晚自习躲在教室后面的蓝色窗帘里抽,他想本来就很恶心的烟味再被窗帘布一捂,该是得多恶心。 快高考了,他们两个烟瘾也犯得频繁了,平时嘴里都是乱开玩笑,实际上都被压力堵得喘不过气。 大部分高三生都这样,在周考月考联考模考中变得疲惫麻木,他经历了两次,被推着朝前走,他根本不知道目标是什么。 但是不能停下,所有人都没停下来,他也不能。 “那就好。”温月松了口气。 烟味会让她想起父亲,想起去年夏天。 父亲在她面前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烟灰和烟蒂散了一地。 他一直在讲话,说了些什么她大部分都忘了。 她只记得,她透过丝丝绕绕的烟雾就这么看着,外面日头很毒,她一直在出汗,头发和衣服全被汗水浸透,烟味混着汗味,还有夏季燥热的味道。 难闻得令人作呕。 “好什么啊?” 温月愣了会,“抽烟肺会黑掉。” 对啊,肺会黑掉。 所以,他怎么还不死? “温月,你想勒死我?”言律腰部被温月用力地揽着,她特别用力,勒得人有些难受,“你现在命在我手里,手轻点!” “哦,哦!”温月连忙松开手,“我没注意。” 车子应景地晃了两晃,温月正要开口让他别玩了,这还在马路上,就听到一阵喀拉的响动。 她往下一看——链条掉了。 他很快伸出脚控制平衡,然后往下面看着:“你这车……” 温月马上跳下车,“我来弄,是有点爱掉,我忘了换。” 没等温月把背包放好,言律已经蹲了下去,把链条拆了下来。 “我来。”言律带着点倔强,他手往怀里一缩,不让温月碰到链条,“小意思。” 温月看着他的手被链条上面的机油染得变黑,他动作熟练地把链条上了回去,又倒着转了几下脚踏板,确定链条正常运作。 她这辆车最近两个月链条掉得频繁,估计是该收紧一点,但她一直没去修车铺,走之前也忘了这茬事。 “卧槽,言律,大晚上和谁在这幽会呢!” 温月本来勾着身子看他换链条,因为这一声她转过头,头发被夜风吹起,她伸手将乱发挽至耳后,才看清来人,是班上的同学,经常和言律一起玩的那个沈昭阳。 沈昭阳看了好几眼,才敢开口:“班、班长……” 温月冲他点点头。 他看到这对组合,人都要吓清醒了,特别班长还和平时在学校不一样,没扎头发也没戴眼镜,夜里看着就很…… “你、”沈昭阳像吃了螺丝,话都说不利索,“你们在这干嘛?” 他手里拿着碳酸饮料,穿着短袖短裤,趿着拖鞋,看起来就是住在附近下楼买瓶水。 “你瞎吗?”言律正好上完链条直起身,“上自行车链条。” 温月从自己书包里找了包湿纸巾,抽了两张给他。 沈昭阳看班长这行云流水的动作,他揶揄道:“你不说我以为你们私奔呢!大晚上的!” 他没认出那辆车,但是他认出了言律的包,班长抱在怀里的那个包就是言律的。 言律低头处理着指缝的污秽,他毫不客气地怼回去:“见过骑自行车私奔的?” 还真没见过…… “你和班长……”沈昭阳一脸的“我知道你们的小秘密”,他夸张道:“哎哟,不是吧!” 言律斜了他一眼,懒得和他解释:“把你的沙雕想法收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