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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之愿动作一滞,跟着抬起头。 却见他懒懒垂着眼皮,拿着纸抽面无表情抽了几张,转身离开。 “上厕所去了吧!”钱震说完,又给段之愿倒了一杯:“来来——哎你也走啊,干嘛去啊?” 这是段之愿的机会,并且她也没打算浪费。 小跑着几步跟过去,几乎是在张昱树拐进门的前一秒,她在身后叫他:“张昱树。” 男人的步伐停住,转过头露着半边脸看向她,没有说话。 段之愿几步走近,站在他身边。 这是分开的四年来,她第一次近距离看他。 身高只到他肩膀的位置,下颌那道月牙似的伤疤还是那么明显。 这些年张昱树好像变得更壮了,肌rou线条比分开那年更加明朗。 黑色外套褪去,他穿着宽松的半截袖,臂膀肌rou明显。 肩宽腰窄,似是蛰伏在雨林里的猎豹。 发型变了,脸上的痞气没有半丝褪减,他的盛气凌人依旧彰显在明面上。 “张昱树,我,我这段时间,都在燃城……” 好像看见他就回到了高中时代,结结巴巴说不出什么重要内容,除了让对方和自己着急以外,没有半点让人愉悦的感觉。 张昱树垂眸看她,突然靠在墙边,用一腿支撑着自己。 漫不经心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抖了一支出来咬在嘴里,不耐烦地问她:“怎么?” 分别四年,他和她开口的第一句话。 冷冰冰两个字,疏离感丝毫不遮掩。 段之愿说:“我,觉得,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可以好好聊聊,这些年,我——” “这些年你过得不好。” 张昱树已经把烟点燃,吸了一口夹在指间,打断她的话继续说:“你突然发现当初跟我分开是个错误的选择,你还想我,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要跟我重归于好。” “对吗?”他问她。 心脏在剧烈鼓动,恒温条件下的饭店里,段之愿手脚冰凉。 抬眸看他又迅速垂下,眼睫微颤似是微风拂过细密的草丛,掀起波澜。 未几,段之愿说:“我过得,挺好的。” 也不是不快乐,她挺快乐的。 轻轻松松考上了喜欢的大学,三位室友一个比一个好相处,工作顺利,同事友爱。 几乎没尝到所谓的社会艰辛,也没有职场的勾心斗角。 这对于她来说,简直是燃烧到爆棚的开心事。 可现在,这些就像是过眼云烟。 如同烟花绽放后,绚烂一过,天际重新被墨色浸染,空气中只留下难闻的火药味。 上扬的嘴角缓缓下沉,发现人生还是无趣至极,笑过了就真的只是笑过而已。 收到嘉奖的下一刻,落寞接踵而来。 表彰奖励没了可以分享的人,那一切都是虚幻无用,只会平白唤起伤心事的潘多拉盒子。 最后得到的创伤,是双倍的。 段之愿还想说什么,突然黑影将她笼罩。 下一秒她被抵在墙上,墙壁冰冷的温度从蝴蝶骨渗入,段之愿定定地看着他,眼睫微颤。 “你过得好。”张昱树沉声问:“凭什么?” 肩膀剧烈的疼,段之愿想躲开又被他大力按在原地。 臂膀似是钢铁一般将她桎梏,冰凉的指尖贴着她的脖颈,与脉搏一起跳跃沉沦。 “你怎么就能过得好啊?” 无所谓来往的人群,张昱树低头,炙热的鼻息喷洒在她耳廓。 熟悉的气味和体温时隔四年重临,段之愿清晰地听见他说。 “我还没死啊。” 第42章 你那么希望我死, 恨意自你心间游走发酵了十几年。 我还没有死,你凭什么就过得好了? “难不成就因为你忘不掉我?”张昱树自上而下看着她,一手抬着她的下颌强迫她和自己对视:“所以你又不希望我死了?” “段之愿, 你的爱和恨都是过家家的吗?” 自始至终, 他的脸上都无比平静。 无论是之前在路遥的生日宴上, 还是现在, 他们站在人来人往的过道边。 张昱树看她的目光都像看陌生人一般。 段之愿到希望他能发个脾气,冲她冷嘲热讽几句。 这样也能证明这些年他心里还是有她的, 不管是爱或恨, 最起码是有情绪放在她身上的。 然而,他一直表现的无所谓, 这就让她好不容易涌起的信心沉入海底, 再无翻涌而上的勇气。 “老子当初在你宿舍楼下等了一晚上,那时候你在干什么?” 段之愿指尖一颤。 她在流泪,在抨击命运的不公,在恨他。 “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回来,也无所谓你今后要做什么。”张昱树放开手后退几步,看着她的目光微沉,平静开口:“这和我没关系。” 顷刻间, 段之愿的眼泪落下。 晶莹似是被日出洗礼过的浪潮, 簌簌流淌坠落在她豆绿色的小衫上,下一秒就湮没得了无踪迹。 周遭所有的声音此刻都荡然无存, 段之愿只能听见自己心脏破碎的声音。 “张昱树……” 张昱树已经转身离开。 他回到饭桌上, 钱震正要结账, 被张昱树拦下。 钱震问他:“哥, 你还真要段之愿结账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