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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昱树又坐下贴近她的脸,以为她有什么话要说。 段之愿的确有话说,她手心里攥着他的食指,拿到眼前摆弄着玩。 张昱树就耐心地等着她,视线落在她脸上。 看她眼睫轻颤,瞳仁似是一颗永远不会黯淡的星。 好一会儿,段之愿开口:“我想跟你说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 张昱树都听腻了。 他揉她的脑袋:“好了,我没——” “张昱树,我很喜欢你的。”段之愿嗓子细,却也能打断他的话。 在这个烧烤店生意正好的时候,她的声音像是一道清流,隔绝了喧嚣,徐徐绵延进张昱树的耳中。 “我以前就很想你,可是你不回我信息,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给你打电话,你,你关机……” 他听出她说的是高三下学期。 那时候张富丰的病情带给他很大打击,让他觉得能平静地呼吸都是难事,夜半时分读她发来的信息,张昱树也曾辗转反侧。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有一句话是对的。 他的存在,的确耽误段之愿进步。 那么好的一个姑娘,被他给耽误了,那他不成罪人了啊。 张昱树捏着她的脸蛋:“是我不对。” 段之愿摇头,强调:“是我不对。” 说完,她抬起手臂环住他的脖颈,脸也埋进他的胸膛。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尼古丁味道,以及薄荷味洗衣粉的香气。 很好闻。 男人的大手轻轻贴在她背上,沿着脊椎骨向上游移,手掌落在她脑后拍了两下:“那现在答应我,这件事我们以后就不提了,好不好?” “好。”她点头。 又抱了好一会儿,段之愿终于动了两下,跟他说:“想回家了。” 张昱树叫两人帮忙看着,起身去了趟卫生间。 段之愿又把刚刚剩下的半杯蜂蜜水喝了,刚才的难受劲褪去不少。 路遥跟她说:“张昱树这几年变化挺大的,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会见他对谁这样。” 她走那年,张昱树还是不可一世的嚣张样子。 他眼里什么都没有,谁也不在乎。 每天自己活得开心就好,谁要是敢搅和了他的好心情,没有好下场。 别人好歹还知道让着女孩子,但张昱树当初可没有。 要不是因为知道老贺喜欢她,张昱树对她都没有好脸色。 原因很简单,因为不熟。 他们这群人里,路遥以前最怕的就是张昱树。 当年她们班的班主任可是十七中公认最严厉的教师,平时上她的课得小心再小心。 可他却敢在她的课上睡大觉,被抓住了也是嬉皮笑脸的懒散样子,在他脸上丝毫看不见半点胆怯。 老贺也说:“我从前可没见张昱树对哪个人这么好。” “就说你们高三那时候吧,前几天我俩还在网吧吃泡面,后面跟我说不去了,要在家学习,当时我还以为他中邪了,那是因为你吧?” 段之愿想了想,点头:“那应该是我帮他补课的时候。” 曾经,她一直以为张昱树假借补课的理由缠着她,没想到原来他真的有在复习。 一想到这,段之愿就更难过了。 可才说好永不再提的,她也只能咽了下口水,以此吞掉喉咙涌上来的酸涩。 张昱树这趟卫生间去的够久,老贺瞧了眼时间:“别是掉里面了吧?” 段之愿怕他是酒劲上来出了事,赶紧过去找。 到了果然发现男洗手间门口闹哄哄堵着一群人。 以为是刚刚那三个醉鬼重返回来,段之愿刚要报警,人群倏地散开。 从里面被重重扔出一个人。 这人刚好摔在段之愿脚下,定睛一看:“周壹辰?” 紧随其后的是张昱树。 他衣襟上不知是水还是汗,铺遍整个胸口。 男人面色微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躺在地上的周壹辰,弯下腰一把拎起他的衣领,巴掌就挥在了他脸上。 段之愿尖叫一声扯开张昱树,刚想把周壹辰扶起来,却被张昱树一把拎到身后。 “他活该。”张昱树说。 二十分钟前。 张昱树正在洗手,突然听见洗手间外传来嘻嘻哈哈的动静。 这在烧烤店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他也没在意,刚挤了些洗手液在掌心,突然听见这么一句话。 “我早晚把英语系姓段那个小学妹给拿下。” 张昱树关了水龙头,听觉更清晰了些。 “那个妞可太正了,她们寝室那几个属她最正。” “你今天不说能把人约出来吗?” “她跟我说什么朋友来了,听着不像骗我的,没关系下次再说,我发现她脾气特别软,这样的妞最好糊弄,不急。” 说着话,人也进来了。 张昱树缓步走过去,等人都撞到跟前了,一把搂住他肩膀:“有那么好糊弄吗?” 毫无温度的声音听得周壹辰一愣,抬起脸清晰看见这人下巴上一道月牙似的疤。 “你谁——” 话还没说完,突然记起这人。 图书馆里,段之愿就是和他一起离开的。 “你是段——” 又没能说完话。 响亮的一巴掌就甩在他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