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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她一直是别人的附庸,以前是王大夫的女儿,遇到冯门成了冯王氏,是杨久让她介绍自己时说王异。名字说出口的那瞬间,她第一次从内到外感受到了自己。 “我、我会的。” 简单三个字,仿佛打开了紧闭的大门,透进去了一丝光。 王异重复着,“我会的,我会的,我会的。” 杨久微笑地看着王异,迈出去的第一步最难。 二人在树下又说了很多,与之前不同,不是杨久说王异听。谈话是王异的主场,是她不断地说着,杨久认真地听。她说自己跟随父亲出诊时的见闻,见到了许多妇人难以启齿的模样,见识了人间的冷暖……不仅仅如此,在杨久专注的眼神中,王异还说起了自己对妇科妇产的想法。 原来,她不是如外表那样胆怯自卑,她也有着自己的野望和期盼。 她想把父亲未尽之事继续做下去。 “在外行医的女子很少,很多懂医术的女子是养在达官贵人深宅之中的,很少能够顾及到寻常百姓。”王异还提到了其中的艰难,她叹了口气说,“女子行医,被同行轻视。” “但男人又不重视妇女之病。”杨久皱眉,这个世道对女人,对女人的事情,抱着偏见。 “女人可以重视女人。”王异拘谨地抿着嘴笑了下,“公子,我会的,就如你时常说的,试都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我王异已经孤身一人,除了这条命,再无可失去之物。” “他们无论做什么,我都不怕。” 一连三句,吐露心声。 杨久朝着王异伸出手。 王异眨眨眼。 “这回没有阳光送给你,但我能够和你同舟共进。” 王异毫不迟疑地握住杨久的手,“公子,谢谢庇护。” “我的羽翼不丰,但我会努力成长,给你真正的维护。”杨久笑了起来,充满豪情地说:“以后你们出去,报出我的名字,就说是我罩的,就能够横向霸道、无法无天,我会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期待这一天。” 二人相视一笑。 于树下确立了目标。 目标是否太远? 目标是否太大? 目标是否太空虚? 她们没有管。 想都不敢想,怎么有实现的那一天呢。 医疗队的速度很快,一来是田庄的人还不多,二来他们都是做熟的,分工协作,一套流程下来,速度很快。半下午的时候医疗队就完成了整个田庄的接种,没有停歇,立刻收拾了东西往下一个村落去,尽快完成幽州三地的接种,是王爷对他们的要求。走时,王异没有和杨久叙别,只是挥挥手就坐上了牛车,坐在车辕上,她脸上始终带笑。 冯门看了个稀奇,阴沉的脸色都维持不住了,“你笑什么啊,一直在笑,有什么好事发生?” “我一直在笑吗?”王异反问,她抬起手摸向自己的嘴角,好像是一直维持着微笑的弧度。 “姓杨的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魂不守舍、一直傻笑。”冯门语气尖刻。 王异皱眉,“不准对公子无礼。” 冯门惊讶了,“你竟然反驳于我。” 王异挪了挪,背向冯门,“我口舌不如你,我不与你说话,请保持对公子的尊重,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冯门勾勾嘴角,戏耍着问:“你能对我怎么不客气?” “阿爹曾研制过一些让男子短期内不举的药物。” 行医问诊,见多看多,王异说话便没有时下女子的避让,她冷淡地说:“我手上有这些药物,神不知鬼不觉给你用上,用多了会彻底不举。” “你这个女人!”冯门戏弄的表情僵硬在脸上,两条腿下意识夹着。 “哼,你这个男人。” “你怎么变得牙尖嘴利了!” 王异摸着胸口说,心脏砰砰跳,搁以前她做不出严词反问,更多的是沉默不语,是公子教导她要走出第一步。 果然,走出第一步,后面就显得很轻松。 “你怎么不装着阴沉了?” 冯门冷下脸,“我不装就很阴沉。” 相处时间久了王异发现冯门就是个虚有其表的富家子,他或许接触了许多刑狱之事,但心里面对那些隐私事情非常不屑,阴沉是装的、冷酷是装的,他认为那样鹤立鸡群、异于常人……用公子的话说,他就是那个什么中二病。 “就是装。” “果然是那个姓杨教你的,你都变坏了,还说自己口舌不伶俐,不与我说话。你现在是什么。” 王异轻哼了一下,“如果敢于表达是变坏,我愿意。” 冯门脸上的阴沉要裂开了,他竟然发现自己说不过她。 本想不理她了,但好奇抓耳挠心的。 过了会儿,他忍不住问, “你爹怎么会研究那种药物?” “因为许多妇女之病是男人引起的,不行房便于治病。有些丈夫不理解,还认为大夫为难他们夫妻,阿爹就研制了这种药物,让妻子悄悄给丈夫用下,他不举,便不能行房。” 冯门脸色一变再变,最后恼怒地说:“你这个女子,把不举、行房挂在嘴边,羞也不羞?!” 王异背对着冯门,不再理他。 看着逐渐西斜的太阳,光线逐渐黯淡,但她心里面有公子给的阳光,那么明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