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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的,悠悠的,不着痕迹的。 “盖头别处不掉,为何偏偏落我眼上?” 小窃喜忽然顿住,杨久的脸颊瞬间鼓了鼓。 赵禛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嘴角。 杨久倏地垮了脸,心中默默收回发出去的好人卡,并且补上一句,狗男人! 白夸奖了,小心眼,记仇扒拉的。 不用你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那也给点儿小面子嘛。 杨久可怜兮兮地说:“凑巧,凑巧而已。” 赵禛,“哦……” 你拖长声音是几个意思啊? 杨久心里面大声质问,她祈求地看向赵禛,这事儿翻篇嘛。 “喊陈松延来。” 赵禛带着愉悦闭上了眼睛小憩,毕竟大伤元气,精神不济。 杨久老实巴交地说:“哦。” 她有种自己所作所为赵禛都知道的错觉,吓人,他是吃藕长大的吗,一身心眼。 不敢有耽误,盯着寒冷穿上了衣服,最后留恋地看了眼捂暖的被窝,杨久狠狠心走了出去。推开帐篷的大门,入目是白茫茫的大雪,她立刻垂下了眼睛,不敢直视太久,大雪致盲。 昨日是没过脚踝,经过一夜,积雪又厚了不少。 与之相对的,驻扎在营地的帐篷也少了不少。 日子真难,本应该猫冬的时节竟然还要换防、巡逻、警戒……北方的敌人是豺狼虎豹,饿疯了、山穷水尽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不得不加倍小心。 杨久找到了陈松延,和小甲小乙在他们自己的帐篷里,他守着一个黄泥小炉在熬药。杨久已经知道一些陈松延的事儿,他从小伺候王爷,以前叫陈狗蛋,跟了王爷后改名松延,不是宫里面的小太监,是曾经庙宇里面的小和尚,因随了容太妃的眼缘就还俗随侍王爷。 庙里差点饿死的小沙弥奄奄一息之际得到的际遇铭记于心,有些轴的陈松延是仅次于沈长年,王爷最信任的人。 “小陈,王爷找你。” 杨久冷得跺跺脚。 陈松延说:“知道了。” 他这就连锅带炉子端了起来带走,药离开自己的视线他就不放心。 陈松延出去了,杨久见小甲有话要说,她示意他说。 小甲靠过来轻声说:“沈千户没特意派人盯着我和小乙,也任由我们走动。王爷受伤之事在当夜有人议论,第二日众人便缄口不语,我和小乙偶尔发现营地外有狼出没……” 不吭声的小乙狠狠地哆嗦了一下,脸色青白,一直不好,口上没个把门的他现在都不敢说话了,深深怀疑是沈千户刻意引人让他们看到的那一幕——染红的积雪,啃食的孤狼…… 杨久沉默,言外之意她动了,难怪夜晚听到狼嚎声。 “监军这两日都在帐中没有出来,也约束了手下人没有走动。”小甲说。 杨久抬手揉了揉冻木的脸,她叹着气叮嘱着:“少看少听少走动。” 小甲小乙齐刷刷点头。 七字真眼看起来简单,却饱含真理,谨言慎行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少看少说多做事也难,可真是弱小之人在夹缝中生存的准则啊。 安静中,三个人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些怅然。 还是杨久打破了安静,她说,“我们去杂务营看看。” 积雪中跋涉不到百米,杨久就看到李大苟、丁三坐着爬犁过来,是马在拉。 长着厚毛的马还批了羊毛毡子,看起来比人暖和多了。 杨久艰难地爬了上去,做到李大苟的身边,后头是丁三和小甲小乙压车。 围巾遮着半张脸,杨久说话哈出来的气凝结在上头,成了霜花,“大苟叔,你们这是出去还是回来啊?” “回来。”李大苟说。 “这么早就出去了啊。”杨久觉得自己在没话找话,社交苦手正绞尽脑汁想着应该说些什么。 李大苟说::“嗯。” 杨久,“……” 天,就这么被聊死了。 幸好有丁三在,年轻人就是话多。 丁三说:“营地不远处有条河,我们去那边凿冰的。已经不早了啦,天蒙蒙亮我们就出去了,凿了冰回来可不就是这个点了。” 一来一回用的时间挺长,那条河可不是丁三口中说的”不远处“。 杨久没多想,她奇怪地问:“这么多雪,还出去凿冰?” “因为河里面有好东西,嘿嘿。”丁三献宝地掀开毛毡的一角,露出下面的冰块,透明的冰块里有一条鱼,一条青背白腹的两个手掌那么大的鲫鱼。 丁三速度很快,生怕别人看见似的。 他得意洋洋地说:“是我发现的哦,大家伙儿凿冰,就我凿的那块里有。” 杨久眼尖,看到鱼了,她比了个大拇指,“好运气。” 搁现代,不买张彩票说不过去。 “嘿嘿。”丁三摸着脑袋笑,小青年被冻得两颊通红,却丝毫不惧,眼睛发亮,他说:“给王爷的。” “自然。”杨久已经想好了怎么给宁王炖一锅鱼汤。呃……等一下,有一件事情需要确定,“千户不亲自动手吧?” 四周瞬间安静,只有爬犁碾过积雪的声音。 “千户公务繁忙,不会去碰的。”李大苟说。 杨久看了眼李大苟,乖巧地安静如鸡。 要是沈千户真的公务繁忙,那李大苟说话时咯吱着后槽牙干啥,咬牙切齿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