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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是携手一辈子的夫妻,居然说抛弃就抛弃,跟这种人在一起,除非你对丈夫的情感无需求,否则定然要伤心。 不过,作为外人的闻宴,也就在心里吐槽两句。 她得加快速度,将被替换的命运踢回正轨。 看崔四海的样子,分明是忍耐孟九,忍耐到了极限,不久就要动手了。她必须得在他动手之前,先完成任务。 深夜时分,万籁俱寂的崔府里,突兀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鬼,啊!!!” 叫声将所有人吵醒,包括前院内的崔四海。 孟九万分恐惧之下,下意识寻求一个可靠的臂膀,发现丈夫不在身边,不顾此时还是黑夜,立即让身边下人去请。 崔四海过来时,眼下青黑,浑身散发着肃沉之气。 陈玉楼只看一眼,便警惕起来:“这人动了杀心,他恐怕会朝孟九动手。” 不过,也许是来的仓促的缘故,崔四海今夜没有动手,只是面无表情地走到孟九床边,看了眼裹紧被子瑟瑟发抖的枕边人,眼底微不可查闪过厌烦。 “没事,再喝碗安神药,早点睡,睡着了就不怕了。”崔四海温声哄人的样子,很容易给人造成他很深情的错觉。 可是说完一句话,他就要走。 床上的孟九,忽然伸出手,一把拉住他衣角,柔声撒娇,请求崔四海留下来。 她一闭眼,梦里都是何盈瑶,她太害怕了,像抓稻草般抓住这个男人。 “乖,明日我还有事。”崔四海无情地扒拉掉夫人的手。 也许是愤怒,也许是脆弱时最需要依赖眼前的男人,孟九没听出男人话里的拒绝,死缠烂打,非要让人留下。 “忙忙忙,你天天忙,崔四海,我是你妻子,你连陪伴我的时间都没有吗,哪有你这样做人丈夫的!”孟九愤怒了。 此刻,她是真觉得委屈。 话说到这份上,崔四海索性也不再伪装,居高临下俯视床上的女人,冷笑:“那你觉得,有你这样做大夫人的吗。你看看县里,谁家大夫人,是你这副模样。” 孟九嗫嚅着,眼神颤动,“我在学。” 崔四海完全没了耐性,语带嘲讽:“是,你在学,学习了七年,还一点长进都没有。别怪我无情,是你烂泥扶不上墙,孟、九。” 最后两个字,一字一顿,咬得极重,字字蕴含杀机。 孟九手一哆嗦,骇然失色地望着眼前男人,“你,你知道……” 她一直以为,他不知道。 崔四海似笑非笑,“知道,你那拙劣的谎言,也就骗骗傻子。所以,安分点,崔府管你吃穿不愁,你就老老实实当你的大夫人,别再闹幺蛾子。” 孟九跌坐在床上,嘴唇嗫嚅,想说什么,脑袋一片空白,手脚也止不住颤抖。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 可怕,太可怕了…… 她以为她伪装得很好,将他隐瞒在了鼓里,他什么都没发现。去没想,她早被人扒拉干净,她那样不堪回首的过去,那样卑贱的行事,他全都知道。那他平常看她,到底是用什么眼神? 可是…… 他既发现了她,为什么不给自己的大夫人报仇,为什么还愿意和她? 孟九眼里升起期待,仰头问出这句话。 崔四海表情冷漠,答案堪称无情,“因为要稳住家宅,作为崔府大夫人,我要给你足够的尊严,只希望你做好大夫人。” 可他显然低估了孟九的狠辣,“你根本没有大夫人的容人之量。为了自己孩子,害死了崔府嫡长子。你以为,你用这个身份生下了孩子,就能得到崔府一切吗?” “不会。像你这样有蠢又毒的妇人,所出之子,如何能担当得起崔府重担。便是最后抱养旁系之子,我也不会将崔府一切,交给你的儿子。” 孟九难堪,又不可置信:“那……也是你儿子啊!” “他已经被你教坏,我没有这样的儿子。” 崔四海说完,转身大踏步离开房间。 孟九呆呆坐着,摇了摇头,眼泪划过脸庞都不知道。 一股凉气,从头凉到脚底,冻得她瑟瑟发抖,浑身害怕。 她想要的荣华,想要的如意夫君,想要的让人艳羡的日子,到头来,只是一场空? “不可能,我的儿子,是崔府嫡子,他是崔府嫡子啊!”孟九撕心裂肺。 “我是崔府大夫人,我是大夫人……” 不是孟九,不是那个乞丐。 嘴里反驳,脑袋里却不受控制浮出以往的记忆。 她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已经忘得差不多,只记得从记事起,就浑浑噩噩,饱受欺凌,头顶从来都是暗沉沉的,从没亮堂过。 当别的孩子牵着父母手在街上跑时,她在阴暗巷子里翻剩饭。别的女孩及笄,个个都艳丽得像花朵一样,脸蛋柔滑红润,可是她双手粗粝像铁,头发稀疏蓬乱,脸上早早生了皱纹。 没人知道,她有多羡慕那些女孩子,多渴望变成他们。可是,每当一个貌美年轻的女孩靠近,她下意识低下头,缩紧成一团。 她脏,她丑,她连自己多看别人一眼,都觉得弄脏了人家。 越长大,她越是不甘,都是人,为什么生下来差别这么大呢。 她最羡慕的,还是那年沿街乞讨时,看见年轻的崔夫人,穿戴都是极贵重的东西,被一群下人照顾着,被各家夫人簇拥着,一举一动那样好看,那样风光。她做梦都羡慕那样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