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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铮搭在血泊中的手指动了动,嘴角凝起一个不知是讥诮还是自嘲的笑。 “原来如此,”他想,“原来……如此。” 第190章 要命(上) 昏暗逼仄的矿洞内,阴影当头打落,苏曼卿的侧脸隐没在黑暗中,只在鼻梁上留下一道泾渭分明的分界线。 良久,她伸出手,将那男人死不瞑目的眼睛轻轻阖上。 周遭一片死寂,只有葛欣的哀嚎声一阵阵响起。一帮黑衣保镖面面相觑,用震惊又茫然的眼神交换了一轮意见……结果当然是徒劳无功。 但是站这儿干耗着也不是个事,一帮保镖互相推诿片刻,终究派出个代表——那一直负责引路的苗昂登当仁不让地站出来,小心翼翼地道:“Athena小姐……” 苏曼卿撩起眼皮,不冷不热地瞥了他一眼。 苗昂登追随神父多年,见过的血比一般人喝的水还多,谁知这年轻女孩轻描淡写的一眼扫来,他后背上的冷汗就如开闸泄洪般,撒着欢地往外冒:“咱们接下来……” 苏曼卿冷冷打断他:“你们原本的安排是怎样的?” 苗昂登见她脸色不善,还以为她是为了阿铮的死伤心,心中一时感慨良多,倒没和她一般见识:“老板的意思是,等这边完事了,就带上您去和他会合。” 苏曼卿站起身,用纸巾擦干净手上沾着的血迹,然后揉成一团,随意丢到一边:“去哪会合?” “……就在矿洞深处,”眼下阿铮已死,葛欣则跟个死人没什么分别,苗昂登很自然地将眼前的“黑皇后”当成一根主心骨,“这地底密道四通八达,一路走到底,就是咱们的工厂。” 苏曼卿:“……” 都说耗子爱钻洞,闹了半天,原来叱咤西南毒市的大毒枭和那些阴沟里的畜生没多大分别。 “那就走吧,”苏曼卿用坑坑洼洼的地面蹭了蹭染血的鞋尖,抬头的一瞬,眼神中的破绽已经弥合如初,“没时间耽搁了。” 她抬腿往前走去,再没看血泊中的尸体一眼。 与此同时,神父一行带着明承诲和陈聿攀下断崖——他们仿佛是熟门熟路,绳梯一早拴好,顺着往下攀爬二三十米,就是一个开在崖壁上的洞口,勉强能容一人侧身进入。 明承诲走在中间,其他人都爬得小心翼翼,唯独他不费吹灰之力,还颇有几分闲庭信步的意味。到了洞口旁,他冲其他人打了个手势,拽着绳梯悠悠一荡,将长绳荡秋千似的扬起几公分高,他自己则借着这几公分的势头飞身而起,如一片落叶般,浑不受力地“飘”进了崖洞。 神父:“……” 神父手下保镖无数,其中不乏训练有素、身手矫健之辈,却还是头一回见识这种神cao作,自觉开了眼界,居然破天荒地搭讪着问道:“这莫不是……中国传说中的轻功?” 明承诲一个人“飘”不算完,还顺手将他头顶的陈聿“摘”了下来。谁知落地时没留神,他自己倒是没事,陈聿却被碎石绊了脚——没大碍,只是扭了脚踝。 陈支队龇牙咧嘴,有那么一瞬间,几乎怀疑这小子是故意使坏! 幸而明总裁还算厚道,顺手扶了他一把,见这小子没大毛病,才对着神父皮笑rou不笑地说:“雕虫小技罢了,不值一提。” 陈聿隐晦地看了他一眼,那意思大约是“雕虫小技?这话你敢不敢当着你师父的面说一遍”? 明承诲输阵不输人地看回去:“你敢打小报告,我就让你们东海市局刑侦支队这个月的季度奖全体泡汤”! 陈聿:“……” 虽说富贵不能yin、威武不能屈,可惜眼前这位太过威武,双管齐下,不屈不行! 他俩一边打着眉眼官司,一边跟着神父往里走——这崖洞看着逼仄,里面居然别有洞天,越走越是开阔,拐角处甚至能看到拓宽加固的痕迹。 到了这份上,陈聿再看不出这地方是私人矿洞改造的,一双眼睛也白长了。 这甬道原本是一条回风巷,因为某些不知名的缘故废弃了,又被神父他们机缘巧合地废物利用,最终改造成一条专供出入地下工厂的“密道”。与此同时,陈聿也终于知道神父为什么胆大包天地将工厂开设在这里——要不是有人带路,警方就算把巴沙寨翻个底朝天,也决计想不到那出入工厂的通道居然“长”在崖壁上! 实在是出人意料的不走寻常路! 甬道里十分安静,只有一行人的脚步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惨白的电筒光穿透黑暗,勉强照亮三米内的路况。走了足足半个多小时,一行人的喘息声人耳可闻地粗重起来,打头开路的黑衣保镖忽然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走过去探查半天,然后启动了发电机。 “嘭”的一声,雪亮的强光从不同方位打来,偌大的矿洞登时亮如白昼—— 只见反应釜、离心机、制冷压缩机、压片机……一系列制毒设备占据了矿洞的半壁江山,另外半边则堆满了如山的箱子。神父打了个响指,黑衣保镖走上前,轻车驾熟地撬开木箱,从泡沫塑料中掏出一小包密封的毒品。 金黄色的粉末在灯光下闪烁着幽幽的光泽,外形酷似黄金……却比黄金更为昂贵。 是“金沙”。 神父将贵比黄金的毒品放在手心里掂量片刻,回头对明承诲微微一笑:“十亿美金的货……边境上的人叫它‘金沙’,意思是‘比黄金还要贵重’,可是最开始时,它的名字不是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