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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城市开始苏醒,路上的人多了起来。 洒水车开过每一条街道,环卫工人正沿街清扫着道路,卖煎饼果子的老夫妻忙活着把小摊支起来,外卖小哥坐在快餐店外的台阶上等着接单,出租车司机把车停在街边等待乘客,晨练的年轻人沿着江边跑步,树上的鸟儿在啼叫,清脆悦耳的声音,似乎是在告诉大家:天亮了。 朝日的霞光映红了云彩,江上的大雾散去,一望空阔,波光粼粼。偶尔有几只白鹭掠过水面,送来天空的亲吻。 陵江国府是江边新建的住宅区。 此时,陵江国府四号楼十九层东边的房间里,闻秋正枕着林寒声的胳膊熟睡着。其实林寒声早就醒了,但他动都不敢动,生怕自己会吵醒闻秋,吵醒这美好的画面——窗帘在晨风的吹拂下微微摆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了进来,光束在房间里折射出浮动的尘埃,而他心心念念的女孩,此刻正睡在他的怀中。 如果时光能够停留在这一刻,那该多好啊。 看着女孩恬静的睡颜,林寒声回忆起他们正式确定关系的那一天。 那天,他一大早就回了学校,守在闻秋的宿舍楼下。 前一天晚上,他想了一整夜。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和想法向他砸过来,但最后,他得出了心底的结论:不管闻秋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将他拒之千里,不管闻秋是什么样的人,他都不愿意放手。 他不甘心就这样放开自己心爱的女孩,在他眼中,他所认识的闻秋,就是最好的,无关于身份背景等各种外部因素,只关于她本身这个人。 闻秋暑假留校,在云城找了兼职,不过今天是周六,她不用上班,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好好谈一谈。 不知道闻秋是不是在睡懒觉,他都等到快十点了,才看见闻秋背着斜挎包从宿舍楼里走出来。 他急忙走过去喊住她。 闻秋不知道林寒声为什么会一大早就出现在这里,以前他要来找她的话,都会提前给她发消息的,“你在等我吗?” “嗯。吃早饭了吗?” 闻秋回答:“吃了麦片。” “准备去哪儿?” “去剪个头发,然后买点午饭回宿舍。”只要闲下来,她就不想动弹,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一个人能在宿舍待上整整一天。 “不剪头发好不好?”从林寒声认识闻秋以来,闻秋一直都是短发,头发一长就去剪掉,可他问过闻秋,她说她一点也不喜欢短发。 闻秋向他投来不解的目光:“啊?” “你现在这样就很好看,以后头发再长一些,会更好看的。”这是实话。闻秋是标准的鹅蛋脸,柔和流畅的线条,饱满的苹果肌,皮肤又白,如果留一头长发,不管是扎高马尾还是编麻花辫,都会很漂亮。 今天是阴天,都快到中午了,天上还是看不到太阳。 林寒声带着闻秋去了cao场,两人沿着跑道,并肩走着。 闻秋不知道他突然跑来会跟她说什么,但她能感觉出来,林寒声的情绪不是太高。 是他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还是说,他准备结束他对她的追求? 她好矛盾,既盼着每天都能看到他,又害怕看到他。他应该拥有一段很好的感情,而陪着他的那个人,却不会是她。他那样好,而她,是那样的糟糕。 她不敢再继续瞎猜了,低着头默默走着,等着他开口。 “对不起,我先给你道个歉,我不是故意要去窥探你的隐私,更没有跟踪你。” 闻秋楞了一下,随即,心里有了某种猜测。果然,下一秒,她就听见林寒声说:“简寻是我表哥。昨天下午我去医院找他,刚好看见你了。” 藏了那么久的秘密,终于还是被他给发现了。她可以不介意其他人用什么样的眼光来看待抑郁症这个群体,说矫情也好,说有病也罢。但她不想让林寒声用那样的眼光来看她。不管是同情还是怜悯,她都不想从林寒声的眼神里看见。 她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着,缓了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现在想想,你们确实长得有点像。” “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一直不答应我?” “不全是。”闻秋转过头,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什么都没有。” “你有我。”只要她愿意,他可以一直在她身后。 多么温暖有力的一句话,闻秋的心狠狠地悸了一下,眼眶慢慢湿润,“我可能活不了多久。”她的声音里带着些哭腔:“我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了结自己,我不想招惹你,那样对你很残忍。” “我也不一定会活很久啊。车祸、疾病、地震、火灾,意外每一天都在发生,谁又知道我会不会刚好是其中一员呢?” “哪有你这样咒自己的!” “我的意思是,既然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一个会先来,我们就应该珍惜眼前,开心一天是一天,对不对?”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来给闻秋擦眼泪,然后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地说:“闻秋,和我在一起吧,给我一个机会,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她哭着笑了出来。 如果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起码今天得努力开心起来。 给他一个机会,试试他们能不能有未来;也给她自己一个机会,试试能不能走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