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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全黑的诡异眼珠子,可比她第一次见到江澈画像上的眼睛要惊悚太多了。 封东语看着这真实的诡异眼眸,总觉得自己是在和要把自己全身碾碎吸入的可怕深渊。 她瞬间整个身体就不敢动了,麻痹的战栗感在身体上不断如频繁电击一样出现,呼吸也不知不觉完全屏住,活得像一具雕塑。 这对视的一秒就特别漫长,封东语也不知道对视了多少秒,终于看到江澈的头动了,似乎要探头出来。 她猛地身体往后一动,身体打到门板上,给过于寂静的整个屋子,霎时间带来巨大的动静。 幸好,她此时能呼吸了,她剧烈地呼吸着,像是快憋死后得救一般,整个身体的皮肤都红了起来。 她还一直盯着屏风那边,清晰地看到,在那个剧烈动静后,江澈的头猛地缩回去了,速度快得如敏捷的猫,然后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封东语后悔极了,生怕自己这身体反应惹怒了江澈,半晌身体稳定一点,决定主动出击,可是身体还是不争气,结结巴巴地说道:“初初初……” “初”个半天后面都出不来,她快速一秒内深呼吸,吸气过快搞得喉咙深处有点呛到,咳嗽几下才惴惴不安地说完:“初妄?” 江澈还是没有从屏风边缘探头。 封东语等得焦虑,定了定神,觉得自己既然都这样了,最好再主动一点安抚江澈。 于是哪怕她现在的双腿好似灌了水泥一样重得要死,她还是努力拖拽着自己的双腿,竭力走到屏风那边。 当然,她靠近屏风的后面的时候,特地先与屏风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然后才扭动着身躯面向屏风的后面,看向江澈。 江澈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狰狞面孔,也没有什么扭曲的鬼怪身体,他除了身体透明一点,完全像个活人,正安静地在屏风后面抱膝而坐。 他死的时候穿着一袭白衣,现在也是,但他那时还有厚实的衣服,现在不是。 在这寒冷的天气里,他现在只穿着一件薄软又宽大的衣服,看着就很冷。 封东语知道自己该靠近安抚了,可是她不敢啊。 这种诡异的平静,更让她提心吊胆,生怕江澈化作丑恶的样貌来杀她。 不过幸好她不敢。 在她放轻呼吸到几乎听不见呼吸的时候,江澈的身体开始涌出了许多的水。 水渐渐把他的薄衫打湿,隐隐约约露出里面rou色的身体。 他生前就不怎么吃东西,但骨架又高大,因而缩成一团的时候,关节的骨骼尤其突出,在打湿的薄衫内暴露无遗。 好在他有长发遮挡一点身形。 不过那头发也打湿得厉害,不断有水滴顺着长长的头发滴到地上。 一开始水滴滴落地面,地面毫无痕迹,可是渐渐的,地上蔓延开了一片水光。 水的边缘渐渐扩大,准备就要漫到封东语的脚边。 这昏暗屋内突兀冒出的水,虽然有低调地反射着周围环境的光芒,可是还是黑色的。 是格外浓烈的黑,仿佛一旦沾染上,就像沾上瞬间置人于死地的毒。 封东语下意识觉得碰到不是很好,于是头皮发麻地后退几步,可是就在这一刻,她听到江澈幽幽地说道: “你怕我。” 这声音清晰得好像在她的耳边低语一样,封东语立即抬头一看,发现那一直黯然不动的江澈,用全黑的眼眶死死地盯住了她。 她真的是又怕又气啊。 刚刚她努力靠近他,他不说话,她后退一点点,他就多嘴恐吓她了。 封东语怕到深处,已经强力逼迫自己麻木了,还能在心底里骂着发泄。 不过表面上,她还是温柔似水地说道:“不怕。” 她恍惚一笑,嘴唇发抖,身体战栗,可是又强调了一遍:“不怕。” 第二声一出,她晶莹的泪珠从惨白的脸上滑落,明明惶恐不安可是又充满向往地看着江澈。 江澈看到这样反差强烈的少女,愣了愣,阴森的神色都减退了不少。 “你现在是鬼吗?” 江澈还听到少女凌乱地深呼吸几下,喘息着沙哑地问道。 他还是没有说话,但少女并不介意,自言自语地笑了笑,笑得有点悲凉。 “你应该是鬼,我看到你死在我的面前,我想抱着你,可是你留了好多好多的血,满地都是血,我靠近你后,我也浑身都是血。” 说话间,少女又后退几步,避开了黑水,但神情满是沉甸甸的悲凉,好似她避开的是江澈那让她难以承受的鲜血。 可是她忽然间停下了,在与黑水有一定距离的时候,少女看着黑水,又崩溃地说道:“初妄,我看着你死去,我好难受啊,怕得心发慌。” 江澈这时没有再对少女的远离与逃避说什么了,他眯了眯眼睛,迷惘地看着少女,眼里隐隐有点挣扎之色。 封东语终于成功又避开那滩诡异的水,余光看到江澈的表情的时候,心里小小地鼓励了自己一句“干得漂亮”。 乘胜追击就在此时。 少女怯弱又害怕地颤抖片刻后,忽然如同溺水很久终于攀附到水上浮木一样,庆幸又惶恐地问:“初妄,我没有做梦,你成功便成鬼了,要继续陪着我,保护我了是吗?” 她低下头,喃喃道:“我永远记得你说过,你要好好待我,要和我好好生活,那是我听过最动听的话,你让我感觉……”她哽咽片刻,带着脆弱的哭腔艰难地说,“你让我感觉,我是真的有能依靠的家人了,我不再是一个卑贱的、孤单的奴婢,我真的有家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