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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架上有医书、游记、琴谱、农书,但最多的,还是这一类书。 叶汝真十分乐意向风承熙展示出自己的不学无术,热情地道:“这可是好书啊!陛下要不要带回宫——” 话没说完,就感到袁子明在后面猛扯她的衣袖,再回头,见袁子明的脸都青了。 叶汝真不解何意,风承熙已经抬头看她一眼,然后把书一合:“甚好。” 这时叶世泽过来,说厅上已经摆饭了,请二位客人过去用饭。 也不知是不是从白氏那儿听了什么,叶世泽待风承熙十分热情,尽力攀谈。 叶汝真落后一步,正要低声问袁子明刚才为什么拉她,袁子明已是压着嗓子急急开口了:“阿成你疯了?万一陛下知道那书是你写的怎么办?这事你连家里都不让知道,怎么能往陛下跟前凑?要敬上也不是这么个敬法……” 叶汝真:“!!!!” 万万没有想到,她好哥哥不单会吟诗作赋填词度曲,还会写话本子。 “这不是陛下来得突然,把我吓得有点慌。”叶汝真,“陛下怎么会到我这儿来?” 袁子明同样也很慌。 今日上朝的时候就发现不对,他立于螭首之畔,风承熙不时就朝他过来。 望得袁子明胆战心惊,怀疑自己即将蹈上前面几任起居郎的覆辙。 散朝后,风承熙开口把袁子明叫到御前时,袁子明已经连被罢官后回家怎么哭给太爷爷看都想好了。 结果风承熙问:“袁卿和叶卿很熟,对么?叶卿的事,袁卿想必知道得很清楚吧?” 叶汝真听得心头一紧,“你都说什么了?” 袁子明:“你还不放心我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自然清楚得很。放心吧,云间郎的事我一个字没说,如月姑娘更是提也没提,就说些你平时爱做什么,爱吃什么之类的,讲了几件你小时候气跑夫子的事,陛下听得挺开心的,可能是因为听得太开心了,所以就想来瞧瞧你?” 叶汝真:“……” 这叫什么开心? 这是对她起疑心了吧?都开始从别人嘴里打探她了! 不走是不成了……再留下来指定露馅。 “二位在聊什么呢?” 风承熙在前头站住脚,春日的阳光明媚极了,照在他的衣衫上白得发光,他整个人都像是笼在一团光晕里,折扇轻笑,嘴角似笑非笑,“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有什么话是我这外人听不得的?” 叶汝真赶紧和袁子明上前几步,簇拥着这位外人进了花厅。 席面十分丰盛,可以和叶汝真到家第一顿接风宴媲美,再听屏风后微微传出钗环轻轻碰撞的声响,就知道外祖母和母亲都在后面。 这架势,让叶汝真有点慌。 果然,三言两语的客套之后,叶世泽就直奔主题,开始打听风承熙是何方人士,家人因何不在,平时都爱做些什么。 叶汝真几次添酒挟菜,都拦不住叶世泽的话头,叶世泽还是期待地问起父母在时可曾订下亲事。 风承熙点头:“是。” 叶世泽终于安静了。 叶汝真的心肝终于能放回肚子里。 万幸,万幸,风承熙把在世的太后都能抹成父母双亡,倒是认下了姜凤书这门亲事。 饭毕,四人坐着喝茶。 这回不是叶世泽巴着问话了,倒是风承熙问叶世泽生意行情如何。 起先叶世泽只是说些场面话,但风承熙问得详细关切,叶世泽倒生出几分感慨,这种话题原该和儿子聊,可惜他那个儿子从未关心过铺子里的事。 叶汝真捧着茶盏,听着风承熙问关心棉布多少钱一匹,丝绸又是什么价,每年卖出去的布有多少,价钱有没有上涨,倒是比在朝堂上问那些国家大事还来得上心。 风承熙上朝的风格是十分多变的。 心情好的时候,基本大臣奏什么准什么。 心情不好的时候,好端端一本奏章也能挑出一堆刺。 但此时却是不单问得细致,声音还十分平缓温和,和一位布商聊天,态度竟是比和满朝文武好得多。 等到两人聊完,茶都添了两三回了。 风承熙终于起身告辞。 叶世泽还要客气挽留,叶汝真忙道:“父亲,郗兄还有要事在身,莫要耽误了。” 叶世泽这才打住。 * 马车就停在门口。 赶车的是郑硕,等在车边的是康福。 叶汝真:“……” 照规矩,下人不上厅堂,都是管家让过去吃饭的。 所以,她们家把正五品郎将和正三品总管太监塞下人房里吃了顿饭? 康福服侍风承熙上了马车,拿引枕让风承熙靠得更舒服些,低声道:“陛下此次委实是轻率,好歹让老奴跟在身边,至少能为陛下试菜……” “安心,小太子没生出来,姜家哪里会放过我这么好的傀儡?” 风承熙说着,忽然掀起车帘。 袁子明已经翻身上马随行,叶汝真站在阶下,向他行礼。 风承熙:“叶兄,上车。” 康福闻言一怔。 御驾之上,岂容得了旁人?这是天大的逾矩。 叶汝真倒是没有想到这点,只是单纯想离远一点:“臣……我还在告假。” “知道。”风承熙微微一笑,中午喝了几盏酒,酒气有几分上脸,他苍白的脸上多了些红润,眼睛里也像是带着点水汽,“我今日出门确有要事,还有个地方需要叶兄带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