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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汝真有点激动。 阿偌和云安公主竟是旧识。 所以他频繁来护国寺就是为了遇见云安公主? 云安公主长年持斋向佛,每月初一十五都会来上香。 云安公主没有说话,良久,道:“我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也许事情太过久远,我确实是记不起来了。” “不可能的,我都记得,我们约好了的——”阿偌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急迫,“你当时一个人偷偷溜进来,求天上的母妃保佑你,派人接你离开那个皇宫——” “大人!”云安公主打断他的话,“我是大央的公主,大央的皇宫是我的家。我答应嫁往伽南,是为了两国安定,请大人勿做他想。” “还有,若两国联姻事成,我便是贵国的少君夫人,请大人自重!” “我就是伽南少君,我就是阿路偌傩!”阿偌的声音激越,“绵绵,我当初说过的,我会替你母妃实现你的心愿,带你离开皇那个宫,现在我来了,我来娶你,带你回伽南!” “啪啦”地一声响,不知是什么东西打碎了,云安公主像是哭了。 接下来两人应是靠得极近,声音都低了下来,只传来破碎的抽泣声,以及阿偌低沉的安慰声,声音十分柔和。 叶汝真伸长了耳朵,还想听得真切一些。 奈何脑袋贴上板壁了,只能收获零星的只言片语,两人在向佛祖许愿,希望婚期能定得近一些,离开京城便是新生。 如此看来,云安公主也并非不记得,只是起初不知阿偌的真实身份,所以才故作不知。 如今青梅竹马能相认,有情人终成眷属,真好。 再没多久,两人便离开了,大殿一片悄然。 “陛下,他们好像走了。”叶汝真小声提醒。 风承熙腿长,要曲起来才能藏在案下,抵住了叶汝真的出路。 风承熙像是没听见,又像是在出神,没出声。 叶汝真只好继续缩作一团,努力告诉自己,她现在是男人,是男人,离得近些,怕什么?反正大家都是男人。 “原来当初那个小孩就是阿路偌傩……”风承熙忽然低声道,“他还真是喜欢往大央跑。” 叶汝真:“陛下以前也见过他?” “岂止见过?朕当时便在场。” 那年他九岁。 大朝典之后,太后带着他来护国寺上香,随行的有王公大臣,各国使者,内外命妇。 朝典当日,有人从黄河里打捞出一块玉璧,以为祥瑞,敬献给太后,太后转奉在佛祖案前。 这事到这里原本该告一段落,但大家离寺之际,伽南使官发现自己的孩子不见了,急得四处寻找。 找到这座大殿的时候,忽然发现那块玉璧不见了。 此事非同小可,当时的住持立即命人四下寻找,结果玉璧没找到,倒是在供桌底下找到了一个和风承熙差不多大的小孩。 那住持铁青了面孔,押着孩子过来回话:“娘娘,陛下,众人离开之后,只有这孩子在,娘娘可以派人去伽南国的禅房里搜一搜,玉璧说不定就在他们房中。 小孩不停挣扎:“不是我!你冤枉我!你这个光头是不长毛的大坏蛋!” 太后大怒。敢动供到佛前的祥瑞圣物,按律当斩。 小孩不带怕的,连太后一起骂。 就在那个时候,云安站了出来,指着住持道:“是他让人拿了玉璧。我看见两个和尚把玉璧装在盒子里,说住持要好好鉴赏一番。” 住持极力辩解,大骂云安,说谢贤妃是妖妃,女儿也身带妖气,将来要祸国殃民,恳请太后及早为国除害。 云安从小就没了母亲,一直被人称为“妖妃的女儿”,听见这话吓得浑身乱颤,却依然没有改口。 当时的姜家家主派人在伽南国的禅房外截住了一名鬼鬼祟祟的和尚,怀里正抱着那块玉璧,准备栽赃嫁祸。 后来还在住持房中搜出了许多天家之物,宫里供佛的宝贝,十有八九进了那住持的口袋。 “公主……很是勇敢啊。”叶汝真喃喃道。 花筵上的云安公主好像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走错一步路,没想到幼时的云安公主,竟有胆子仗义执言。 “也许,并非单是因为勇敢。”风承熙低声道,“有可能是她被人陷害了太多次,所以看不得别人被陷害。” 叶汝真听说太后视云安公主为眼中钉,想来公主在宫中的生活并不如意,所以小小年纪,便许愿想逃离。 佛祖听到了她的愿望。 “伽南王子既然是真心求娶,是不是不用杀了?”叶汝真期盼地问。 风承熙抬起眼,“怎么?叶卿是不敢杀,还是舍不得杀?” “到底是王子,万一出了什么纰漏,引起两国交战,就不好了。” 风承熙看着叶汝真,眸子里似有一点欣赏之意,他微微笑了一笑,正要开口,外面忽然传来兵刃相交的厮杀之声。 风承熙的眼神在刹那间变了,原本带着一丝懒洋洋的笑意,下一眼便像是利刃出鞘,锋芒四射,单凭眼神仿佛就能割伤人。 叶汝真这会儿顾不得君臣之仪了,推开拦路的长腿,钻出来,扑到门前。 透过一丝门缝,羽林卫正在和一群人乱战,那些人衣衫褴缕,不知是什么来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