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家（四）
清晨，天气显得有些阴沉，整个程家庄就像是被云雾笼罩一般。乌黑的云层压的很低很低，压抑的感觉不由自主的自心头弥散！ 没来由的，程俊心头生出几许烦躁来！ “程俊，给我……给我的衣服递进来。” 低矮的厕所里，齐梦娇滴滴的声音传了出来，把守在外面的程俊闻言，立即伸手把手里提着的手提袋递了进去。 因为昨天赶了一天的路，吃过晚饭的时候都已经很疲惫了，加上农村条件的限制，所以她也只是擦洗一番，这对于天之娇女的她来说，实在是一种折磨！ 这不，大清早一起来，她就觉得浑身都难受，说什么也要洗下澡才行。 过了一会儿，换了一身衣服的她终于从厕所里出来了，小脸红扑扑的，娇羞的低着头，有些不敢看程俊。 上身是一件白色的雪纺提花衬衫，袖口缀着蕾丝边的褶皱衣襟，下身穿着一条暗红色束腿的七分短裤，休闲时尚的款式。这一身打扮，使得她整个人显得特别的亭亭玉立，全身上下都透露着清爽的气息，高贵中恰到好处的点缀着淡雅。 程俊眼睛都看直了，轻轻的拧了他一下，齐梦娇嗔的白了他一眼：“傻相，看什么呢？” “看美人。”程俊老实的说了句大实话。随即回醒，讪讪的摸了摸鼻头，解释道：“这个，主要是因为梦姐你太美了。呃，把衣服给我，上午让姐给洗洗，明天就干了。” “要不我自己洗吧！” 尽管这么说，但是齐梦最终还是把衣服递给了程俊。 原因很简单，她根本就不会做家务，更是从来都没洗过衣服。 程俊不可置否的笑了笑，然后迟疑着说道：“梦姐，要不……要不我今天送你会东海市吧，这样你就能坐飞机去韩城了。” “干嘛？”闻言，齐梦用力的瞪了他一眼，鼓着小嘴儿不满的说道：“你就这么不想我在你家吗？” “不是这个。”程俊有些为难的摊了下双手。“你也看到了，我家里是这种条件，我怕你在这受罪啊。”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往他身前跨了一步，齐梦昂着脑袋，贝齿轻咬着殷红的嘴唇，水汪汪的大眼睛直视着程俊的眼睛，轻声问道：“你真的是怕我在这受苦？” 清淡幽雅的兰花香自她身上散发开来，程俊不自禁的用力嗅了嗅，看着眼前她这张晶莹剔透如瓷器般般的俏脸，程俊又不禁心头一热，恨不得想要紧紧的抱住可人儿狠狠的咬上一口。 不过他也只能在脑袋里这么想一想。有那个心，却没那个胆，这就是他现在的真实写照。 见他如此紧张，齐梦噗哧一笑，优雅的摇摇头，坚决的说道：“我不要走，我就要住在这，你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回去。”想了想，觉得自己这句话有些不妥，遂又补充道：“我可是你的班导呢，我有责任为你负责，我可是很有责任心的哦。” “才怪呢。”程俊如此在心里撇了撇嘴，无奈的点头说道：“那好吧，不过你要是真的不习惯，就告诉我，好吗？” “我会习惯的，人家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 “你本来就是。” 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程俊转身把手提袋送到屋里，然后去叫昨晚死活要睡在车里的程东起床。 刚走到大门前，一矮胖的妇女从外面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看到程俊时，妇女双眼一亮，跨步走了进来，热情的说道：“呀，这不是小俊吗，回来啦，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去我家玩那……” 程俊眉头微微皱了下，不冷不热的点头说道：“昨天回来的，回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嗯，李妈你有事吗？” 似乎知道程俊一直就是这个样子，李妈也不在意，笑眯眯的盯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小俊长的是越来越俊了哈，呵呵，我来也没什么事，都是小事，小事，对了，你娘呢？” “在做饭呢。” 程俊淡淡的应了一句，绕过李妈往外面走去。李妈脸色变了变得，不屑的撇着嘴角嘀咕道：“傲什么傲，大学生咋啦，穷鬼，穷死你，最好一家大小就穷死最好，呸。” 经过昨天夜晚开发脑域之后，程俊的视力听力以及其他一些方面，都有了很大的提高，他自然听到了李妈的言语，转过身，冷冷的看着她了一眼，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这李妈这个时候到家里来，无非就是要钱。甚至他还知道，今天，甚至明天，还会有很多人来家里要钱。 这些年，为了借钱给爸爸看病买药，娘差不多把村子里每一个都给求了遍。现在自己回来了，而且还是开着车回来的，想来他们一定认为自己带了不少钱回来。 想到这个，程俊在心里苦笑。 其实自己不但没有带钱回来，甚至回来的路费，给家人买的一些东西，用的都是齐梦的钱。 说实话，他真的不想欠齐梦这么多。他自始至终都在心里告诉自己，自己和她，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存在，也不可能存在一丁点的可能！ 苦笑着摇摇头，程俊拿出钥匙打开车门，见程东还横卧在后面熟睡着，不由得微微皱了下眉头，伸手把他给推醒了。 “东东，你在家每天都睡这么晚起来？” 顶着两个黑眼圈，程东翻身爬了起来，一边揉着酸涩的眼睛，一边说道：“哥，不是的，每天我都和姐一块起来的。昨天晚上……晚上……”说到这，他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随即咧着嘴嘿嘿笑着解释道：“昨天晚上我太兴奋了，所以总是睡不着，哥，你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坐小汽车呢，真的太舒服了。” “臭小子，快下来，一会儿吃了饭去上学。” 其实程俊已经想到了这个，弟弟从小就非常懂事，这个他非常清楚，他自然不相信程东会每天撅着屁股睡到饭熟才起床。 程东去洗漱，程俊则直接往厨房走去，刚一走近，就听到李妈有些不满的叫道：“他大姐，不是我这心狠，当初你借钱的时候就说了很快就还，你看，我那家常也不是多好，供两个娃上学，家里那个又是个死酒鬼……小俊不是回来了，还是开着小汽车回来的，能没带钱回来？” 程母欲言又止的声音：“李家妹子，不是我不想还你钱，真的是……是……唉！” 其实昨天夜里程俊就和她解释了那车的事，而且也和她说了自己回来没有带钱回来。可是要是真这么说，人家怎么可能会信呢？ “娘，咱家借了李妈多少钱？”走进厨房，程俊问道。 “哎呀，小俊那，其实也没几个钱，就四五百块钱，嗯，是四百六十三块钱，他大姐，我没记错吧。呵呵！”李妈笑眯眯的搓着手，看着程俊说道：“你看，我那家常你们也知道，两个娃现在又跟个吸血鬼一样，要钱的很，所以……所以……”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借钱还钱，天经地义的事。现在人家都上门要了，如果可以，程俊是真想马上还给她，可是他现在是一分钱都没有。 “这个，李妈……”程俊搓了搓手，有些尴尬的看着李妈说道：“是这样的李妈，我这次没带钱回来，你看能不能……能不能再缓一段时间，下次回来我一定还你，你看……” “你咋能这样那？”程俊话没说完，李妈开口打断了他，冷着脸没好气的说道：“是你们家借我的钱，又不是我借你家。没钱，没钱，小汽车都开回来了能没钱吗？下次回来还，哼，要是你一家大小走了呢，我钱不就没了吗，你以为我那几个钱是大水淌……” “小俊，咱们家借了她多少钱啊？”就在这个时候，齐梦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毛巾，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朝着程俊说道：“我包里还有点钱，要不现在就还人家吧，反正又没几个钱。”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一直都没看李妈，知道最后才用眼角冷冷的瞥了一眼。那一刻，上流社会千金大小姐那种富贵人的气势自然而然的从身上流露出来，让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的李妈心里不由自主的有些发紧，脸色也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他大姐，这是……这是……” “这是小俊媳妇。”程母用手擦了擦眼角，看着齐梦说道：“小梦啊，这是你李妈，一直都很照顾咱家的。” 面对着程母，齐梦身上的那种富贵气势马上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朝着李妈浅笑着淡淡地说道：“李妈好，谢谢你以前的照顾。” 以她的身份，能叫那一声“李妈”，其实就已经很难能可贵了。甚至说，在这个世上，很少有人能担当得起她这么客气的一叫！ 有了刚才那么一下，李妈现在自然不敢在端什么架子，有些僵硬的笑了笑，点头哈腰的说道：“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