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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完一碗苦涩的药汁,沈右安用清茶漱了口,又俯身喂姜莹喝了些温水。 喂完水,却没有立刻直起身。 迟疑片刻,沈右安忍不住缓缓低下头,生疏而小心翼翼地亲吻。才仅是轻碰了下柔软的唇,胸腔里的心便跳得好似擂鼓一般。 沈右安耳根发烫,慌忙以手撑床,狼狈仓皇地退开,染了嫣红水泽的薄唇微张,剧烈地喘息着。 在他心里,对姜莹自然是有恨的。 可对她的恨有多么浓重,另一种截然相反的感情就有多么炽烈。 隔着分寸距离,沈右安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姜莹,眼底无数复杂的情绪翻滚,爱恨难分。 半晌,他微红着眼,咬牙切齿地威胁:“再敢为了裴二寻死觅活,我便杀了他。” 第9章 姜莹这一觉睡了大半个白天,醒来的时候,身上的热早就退了。 之前迷迷糊糊昏睡中,隐约感觉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话,语气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似的。 只是话语的内容,她却记不起来了。 姜莹叫来春熙,“今日可有旁人来过?” 春熙摇摇头,说除了大夫,没有别人来过。 没人来过?难道只是她的幻觉? 姜莹倒也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让春熙备了热水,香胰和香膏进来,简单地在浴桶中沐浴了一番,换上干净的新衣,盖着薄被坐在桂叶纹碧纱槅窗下休息。 外面又下起了一阵急雨,噼里啪啦地拍打着芭蕉叶,液池中的芙蕖也被豆大的雨珠打得乱颤,水烟如雾弥漫。 到了晚上喝药的时辰,春熙端着一碗汤药进来,还另备了一碗剥好的荔枝,果rou晶莹剔透,水嫩嫩的看起来十分诱人。 这个时节的荔枝多是贡品,从前姜莹在国公府都很少吃到。 喝完苦涩的汤药,姜莹用玉箸夹了块荔枝果rou送入口中,弯唇夸赞道:“你倒是贴心。” 春熙低下头,没有说这是大人特意吩咐的。 这次喝药,倒是让姜莹脑海中升起一个大胆的念头来。 她前几日那么努力地勾引沈右安,可他却一直不为所动。 既然这样,不如……用个更直接的法子。 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以沈右安端方守礼的性子,怎么都会对她负责的,那她不就能一直留在沈府了? 姜莹眼眸微亮,暗自盘算着何时出府,将药搞到手。 过了两日,她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便想借着出府买首饰衣物的幌子,去买些需要的药。 可是她派去通知沈总管的春熙回来,却禀报说,沈右安不让她出府。 姜莹闻言,秀眉蹙起,“为何?” “奴婢也不知。沈总管让奴婢传话,说姑娘若想出门,便亲自去找大人说去。” “好你个沈右安。”姜莹气恼地自藤椅上起身,换了身衣裳,便气势汹汹地朝前院走去。 她一路通畅无阻地来到沈右安书房门外。 似是早就料到她会过来,书房门大敞着。日头正炽,满室明亮。 姜莹迈过门槛走进屋,这次沈右安没在书案后处理公务,而是坐在塌上煮茶看书。 看到他优雅闲适的模样,姜莹回想起自己这几天失败的勾引,心里莫名来气,走到他面前站定,压着愠怒问道:“为何不让我出府?” 红泥炉上煨的茶壶刚好滚沸,沈右安垫了布巾将茶壶拿下来,滚滚热水倒进青釉茶碗,袅袅升起的白雾中,隐约可见嫩绿的芽尖打着旋上来,顿时满室茶香。 他一面倒水冲茶,一面慢条斯理地开口:“你要买什么东西,让人送到府上便是。” “我想买衣裳首饰,衣服要翠微轩的云雪缎,用金线压边刺绣,还要会双面绣和苏绣的江南绣娘来定做。首饰头面要宝珍阁的,珍珠要东海采的,钗子要纯金的,可不能拿鎏金描金的来糊弄我……”姜莹揪着衣衫下摆,说话间,拿眼偷瞧沈右安的脸色。 翠微轩和宝珍阁的衣裳首饰都是出了名的昂贵,就连京城稍有家底的世家,都不舍得随便买给自家女眷。 其实姜莹在国公府的生活也没有这么奢靡,故意这么说,不过是因为赌气,想气一气沈右安罢了。 本以为说了这么一大堆,沈右安会斥责她挥霍无度。 可沈右安的面色从头至尾都平淡至极,听完她荒唐的要求,他竟直接对门外站着的沈用吩咐道:“可都听见了?” “回大人的话,都听见了。” “照她说的做。” “是。” 之后门外便响起脚步声,应是沈用派人去请绣娘和宝珍阁掌柜。 姜莹没想到沈右安真的愿意按她说的做,一时间怔在了原地。 很快,绣娘和掌柜入府,江南来的绣娘帮她量尺寸,确定衣裳的样式和纹样,掌柜拿来图册让她挑选首饰。这时候,姜莹整个人仍有些云里雾里,随意挑了几样。 绣娘和掌柜记下她的要求,说明三日内便会将东西送到,之后便告退离府。 书房空下来,沈右安早已沏好茶,执起青花盖碗轻啜了一口,淡声问:“还有什么想要的?” 他泠泠如玉的低沉嗓音,将还停留在震惊中的姜莹拉了回来。 姜莹坐在绣墩上,玉润的面颊微红,反应慢半拍地看向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