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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母亲。”蓝采和起身略一整理衣襟,便领着众人穿行长廊绕进垂花门,东拐西拐越走越偏。 “蔷薇就在那院子里。”她指着不远处一座有些老旧的院子道。 贺白氏拿出帕子擦擦汗,加快脚步。趁无人注意,蓝采和脚步微停便落后众人几步。 “今日多谢了。”蓝采和低声道谢,谢的是徐婉的“仗义之言”,虽然徐婉的话听着阴阳怪气但到底免了她很大的麻烦。 徐婉轻笑一声,眼中妩媚更甚,说:“谢什么!我都是为了自己打算。” “你们走了,我还能好过?”说着她眼中滑过一抹黯然,随即她反应过来,眨了眨眼快步跟上老夫人她们。 然蓝采和听完却怔愣地定在原地,心中雷电交加,心海翻涌。 徐婉的这句话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头,不能忽视也不得松懈。 蓝采和闭上眼,脑海里疯狂地一遍遍重演这段时日发生的各种事,从花月的不对劲,蔷薇的求救到宋沐慈的暗示再到徐婉的“无心之言”,繁杂零碎的片段重叠交融成一副线索地图。 再睁开眼,蓝采和眸中冷光寂寂,自嘲地呵笑了声。她中计了。 何长庚想一石二鸟,一是借她的手去母留子,二是让她深陷泥潭不得自拔。真是个好计谋!若她和蔷薇是猎物,那么徐婉扮演的是鹰犬,贺长庚是猎人,可是这中间的花月和宋沐慈又是什么身份呢? 蓝采和感到一阵由内而外的寒凉,瑟瑟发抖地想要搂抱住自己。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花月也学会了背叛,也许天底下每个人都会改变,只是她无力阻止也无缘由阻止。 蓝采和推开人上前见到这一幕,蔷薇穿一件朴素外衫正抱着贺信呜呜哭泣,边哭边向贺白氏提过继孩子的事。 贺白氏露出一丝为难和愧疚转头看向蓝采和,蔷薇顺着她的目光抬头,对上蓝采和黑如墨的双眼微垂眼帘。 “身为城主夫人,自然要承担扶养子嗣的责任,我答应收养贺信的事便是。”蓝采和毫不犹豫应下,“不过还得问他同不同意,而且我有一个条件:蔷薇从此不得再入城主府。” 既然大家这么想要她做恶人,那事情可就怪不得她了。 似是气极,话落蓝采和一甩袖步履匆匆夺出门。出了门,面上的气恼之色却消散一空,蓝采和闲庭散步似地按照来时路往回走。 “jiejie,jiejie等等!”身后追出一人,那人连着唤了她几声。 蓝采和顿住脚步,回身的瞬间脸上再度挂起气恼的面具,她语气发冲道:“徐婉,有事?” “jiejie,不、夫人真的就这样妥协了?”徐婉追的急,脸色通红,喘着气追问。 “寄人篱下,无奈之举罢了。”蓝采和叹气,眉梢凝重。她摇头道:“你快回去,别被贺白氏找到借口处置。” 见她真的认命,徐婉不禁露出失望之色,掩在袖笼中的拳头握的泛白。等人走远了,徐婉仍旧站在原地,红唇紧抿,一派心事重重的样子。 蓝采和藏在附近的废弃假山后,若有所思地盯着徐婉失魂落魄的背影,忽然开口唤:“阿历。” 一阵清风动,蓝采和站直身,环视一圈没有发现人影,这才继续吩咐:“去月影阁买凶杀徐婉。” 没有人回应,只是又起一阵清风。 蓝采和拂去衣料上沾惹的灰尘,头也不回走出假山。回到芳华苑时,花月已经将人请到会客厅坐下。 花月替她将外面沾了冷气的大氅取下,而蓝采和一直盯着她,直到花月受不了瞪她,她才开口问:“花月,你觉得父母是亲生的亲,还是养的亲?” 花月手上动作微顿,慢慢说:“奴婢觉得,这要分人。奴婢眼里,如果没有大错,亲生父母与养父母都是一样的亲。” “是么?”她垂下眼眸喃喃,复抬首笑道,“你常说,父亲待你如亲生女儿。这次过年节时我们一起去替父亲扫墓!” “好。”花月无奈笑笑。 见她答应,蓝采和心满意足地去会客厅见宋沐慈 。甫一踏入会客厅,蓝采和瞧见宋沐慈正在喝茶,他听见动静微掀眼皮扫她一眼,讽刺道:“我还以为夫人要忙到天黑呢!” 这话说的她面上一羞愧,蓝采和立马道歉 ,随后于他对面的软榻坐下,从暗袋里掏出一个东西丢过去。 宋沐慈探手接过。 蓝采和惊讶地看他轻易接住钗子,内心疑惑更甚。 宋沐慈苦笑不得,控诉道:“哎呀你把钗子弄坏了,这让我怎么还给人家!” 蓝采和无视他的玩笑,低声说:“里面本来有个纸丸。” 见宋沐慈投来好奇的目光,她一想钗子是宋沐慈送来的,他有权知道钗子里面的秘密,便爽快说出了纸丸上写的两个字。 闻言,宋沐慈支颌蹙眉,细细思索起来。半响,他开口道:“线索太少,只能确定这是一个暗号。不能确定是表示接头的暗号,还是表示约定的某个时间。” 说着他又看向蓝采和 ,继续道:“我倾向后者。” 显然宋沐慈和她想到一块去了,蓝采和点头露出些欣慰的笑意。 尽管能确定“元宵”暗示的部分意思,但蓝采和仍旧对这两字存疑,还有一种可能她没说。万一这两个字只是障眼法呢 ,而且计划赶不上变化,说不定他们就提前行动了。 --